學(xué)校里鈴聲響起。

林麗：“考完了。快去那邊，我跟兒子約好在那邊等。”

林麗指了指校門的左側(cè)。

胡偉：“不用急，還沒出來呢。”

林麗沒理他，自己急急忙忙穿過馬路去了。

胡偉趕緊滅掉煙扔進(jìn)垃圾桶，跟在林麗后面。

家長們也騷動起來，全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企盼。

有學(xué)生出來了。

找到目標(biāo)的家長幾乎是小跑著撲過去，緊緊抓住自己孩子的手，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不見了一樣。

學(xué)校門口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林麗墊著腳尖在人群中搜尋兒子的影子，滿臉焦急。

胡偉：“你要不要這樣，既然跟他說好在這里等，他會過來的……”

林麗：“我怕人多，他找不到……”

胡偉無語。

這是一個徹底失去分寸的母親。

有什么好緊張的？

至于嗎？

現(xiàn)在還不是高考。

不知道高考的時候林麗會怎么樣？

胡偉想：我們那個時候上學(xué)家長從來都不管，也沒空管。

胡偉記得高考完了回去給父母說一聲，我考完了。

父母就說：哦，考完了，怎么樣？

還行吧。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胡偉在人群中看到了兒子胡睿杰，十五歲的小子已經(jīng)有一米七了，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自己中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才1米六不到，被小伙伴們叫作土豆，當(dāng)然還有叫饅頭，包子的，都是個子矮又胖墩胖墩的小子。

胡偉是后來高中三年刷刷刷地蹭到了一米七八。

在其他人面前才昂首挺胸，揚眉吐氣。

小家伙還要長，超過自己是沒問題的。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嘛。

林麗也看到兒子了，一邊往前擠，一邊拼命揮著手，“這里，這里，胡睿杰，媽媽在這里。”

若在平時，這聲音多少顯得有點突兀，不過，今天這里的都是這樣，呼兒喚女，不足為奇了。

林麗擠過人群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喊了聲：“幺兒”。

“媽媽……”

胡睿杰不滿。

“哦，睿杰，睿杰。”

林麗連忙改口。

“媽，我都說讓你回家去，我考完自己回去，你還非等在兒。”

“回去待不了一會又要出來，干脆就等這里，對了，你爸爸也來了。”

林麗拉住兒子走到胡偉身邊。

胡偉在兒子眼里看到了一抹意外。

“爸爸。”

胡偉點點頭，對兒子露出一個笑臉。

林麗心想：你還不如不笑呢。

林麗：“兒子，高興吧，我說你爸爸要來給你打氣的。風(fēng)雨無阻。對吧。”

“謝謝爸爸，媽媽。”

“兒子，你渴不渴，媽媽這里有礦泉水。”

林麗忙不迭地從包里拿出礦泉水遞給兒子。

胡瑞杰拿過來：“還真的有些渴了，謝謝媽媽。”

扭開瓶蓋，一口氣喝掉小半瓶。

“慢點，慢點，別嗆著……這里還有唉…”

一邊說著一邊還給兒子打扇。

胡偉對林麗的態(tài)度不忍直視，有這么嬌慣的嗎？平時就是這么和兒子相處的？

胡偉：“別站在這里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吃飯。”

林麗：“找什么地方，回家吃去。”

胡偉：“回家，你一直守在這里誰做飯，現(xiàn)在買菜做飯來得及嗎？下午什么時候開始考？”

林麗：“你甭管，有吃的就行。”

胡瑞杰解開謎底：“我姥爺姥姥在家做飯呢。我媽說怕外邊吃的不衛(wèi)生，影響我考試，我姥爺姥姥就自告奮勇來了……他們比我們還先來兩天，打掃衛(wèi)生，準(zhǔn)備了好多好吃的……”

胡睿杰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樣。

胡偉：“父岳母也來了嗎？我怎么不知道？”

林麗：“我記得好像給你說過，你忘了？”

胡偉：“這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還驚動岳父岳母了呢？”

胡睿杰：“就是。我媽可太重視了。”

林麗：“怎么不是大事，決定孩子未來命運的還不算大事。”

“也不用這樣勞師動眾。

在家里吃飯你可以做嘛，實在不行我們就在外面吃，怎么好意思勞動岳父岳母呢？”

“也不光是為睿杰的事情，我爸媽也好久沒來省城了。他們打算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就一起來了。”

林麗趕緊解釋。

既然是岳父岳母來度假，胡偉也不好再說什么。

“行了行了，別說了。回家吧！”

一家三口邊說邊往街口走，停在路邊的車也陸陸續(xù)續(xù)走得差不多了。

街上清靜多了。

胡偉：“我請你們坐出租車吧！”

林麗：“哈哈，幺兒，你看你爸爸好大方喲。還是第一回請我們打的。”

他們家離學(xué)校并不是很遠(yuǎn)。公交車兩站路。步行也要不了多久。當(dāng)初買房子就是沖著這七中來的，所以就在這七中附近選擇，其他的都用不著考慮。

按胡偉的本意他是想坐公交車的，看看兒子，改變注意了，沒想到好心還被妻子取笑。

胡睿杰看了看停在路邊的共享單車，說道：“這里離家不遠(yuǎn)，不如我們騎車回去吧，我以后也想騎車上學(xué)，現(xiàn)在正好熟悉一下路線。”

“這個可以有。”

胡偉贊成。

“你什么時候?qū)W會騎車的？”

“上中學(xué)就會了，我班有同學(xué)騎車上學(xué)，我在學(xué)校里學(xué)的。”

兒子的很多時候胡偉都錯過了。

自己學(xué)車的時候也是中學(xué)吧，爸爸拿自己的加重自行車來教他，那時候腿短還夠不著，只能從三角杠下面穿過去登腳踏板，照樣騎得飛快。

姐姐膽子小，就不敢學(xué)，怕摔跤，直到后來參加工作了才學(xué)會，不知道林麗是不是這樣的，呵呵。

“不知道你媽媽還騎不騎得來？”

林麗：“哼，學(xué)會了就永遠(yuǎn)不會忘，你忘了我們騎車去看火車站，那么爛的路都沒把我難到……”

于是一家三口各開了一輛單車，穿行在樹蔭婆娑的自行車道上。

巨大的法國梧桐撐起一把把大傘，撒下一片綠蔭。

街邊的綠化帶花壇里姹紫嫣紅，一片燦爛。

“爸爸媽媽，這樣的騎行太帶勁了，我還不用去擠公交車。”

胡睿杰使勁一登，呼的一下沖到前面去了。

林麗：“慢點，前面車多……”

胡偉：“孩子有分寸的。”

兩口子騎到十字路口，胡瑞杰在等綠燈，過了街前面不遠(yuǎn)就是他們居住的小區(qū)了。

“媽媽，天晴我騎車，下雨就坐公交，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哈。”

林麗看了看興致勃勃的兒子，強忍住沒有問他今天上午考得怎樣，而是說：“我還以為你想住校呢？”

“住校？那咱家還買房子干嘛？”

胡偉心里給兒子點贊：問得好。

看來兒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買了，當(dāng)然是要住的。

兒子的話讓林麗有些氣悶，還不是為了你，為你將來。

都說養(yǎng)兒是建設(shè)銀行，果然不假。現(xiàn)在就開始籌備了，結(jié)果還沒落到好。

綠燈來了，胡睿杰當(dāng)先騎走，胡偉招呼了一聲還在發(fā)愣的妻子，也騎著跟了上去。

看父子倆已經(jīng)過馬路了，林麗也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