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也都沒什么大礙了,心宜也不想再整天呆在那個陰暗的小屋里,與其在那里每日胡思亂想,苦思揣摩自己在哪里,會遇到些什么,不如走去看看會遇到什么,再想怎么辦來的更好。
這樣想著心宜也就懶得再同那個花蔓圖案般的阿陽兩字較真了,也就安然的將它同心歡一樣掛在腰間,隨同心歡晨起一起去花廳受訓。
雖然心歡再三勸阻,重重的不放心,但終是招架不住心宜以當前二人所處環境不利的分析游說而妥協,當然心宜也是再三保證身體已經沒什么問題了,才讓心歡不再堅持。
隨著心歡一路而行,心宜也就開始仔細認路,區分看上去都特別相似,卻又不同甬道去處的大概方位,不再那么糊涂。
熟悉一個地方最好的方法是從路開始,其實真的一點錯都沒有,來去之路熟知,就算是逃跑也會有目標跑的快些,不會沒了方向。
穿過樹蔭甬道,繞過假山兜兜轉轉幾條小道,一處枝蔓環繞寬敞的大廳終于呈現在眼前,心宜不免感慨這公主府到底有多大啊,庭院之間修的如此繁復,簡直就是有點甬道阡陌,公主平日里走么,會不會也找不到路啊,而自已住的柴房到底有多偏僻。
剛疑神準備細細打量一下周圍,就發覺心歡帶點緊張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轉眸就見到昨日的那兩個綠衣女子從對面而來,蔑視挑釁的神態一覽無余,心宜輕彎唇角,完全忽略她們的一切,輕拉心歡先一步入內。
留那股囂張氣焰在身后無處綻放,悻悻然的自降溫度。
入內一股馨香撲面而來,暖融融的,將剛剛身上帶的晨露之寒瞬間去除掉,室內已有七、八個年齡相仿的女子,散落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話,見心歡同自己入內都略微轉眸,或是投來不屑一瞥,或是淺淺一笑,或是冷漠一望。
古樸簡潔的大廳明亮寬敞,木質的地面中間的有些地方已經褪色,心宜彎唇將四周打量一番,酸澀隨著目光移動也從心底升騰出來,心宜輕輕將唇部的角度又努力的調高兩度,垂目仔細整理著衣袖角邊的一處褶皺。
場景的重合畫面總是不斷的在左右腦間徘徊,這樣的大廳前生的兩年里穿梭不斷,不同風格、裝飾的見過無數,但周圍無論如何變化,中間那耀眼的空曠是恒古不變的,一如自己跨越了千年的時光,周圍的所有都不同了,但那耀目的中心卻是不變的。
衣裙的抖動的聲音同袖間的拉扯同時將心宜的心神拉回,心宜抬頭對上心歡帶有擔心的目光。
心宜滿意的看到心歡看到自己抬頭彎唇露出的明朗笑容,而從眼底逐漸消散的憂慮。
關愛應該就是不讓身邊的人為自己擔憂,讓她不因自己而憂愁焦慮,而很多事本就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又何必讓身邊的人也為此而愁惆了。
隨著大廳的安靜及所有目光聚向處,一襲輕裳紫衣的女子,扶著一個年齡略長,身著深衣的女子從前方的廳口款款入內。
大廳內安靜的只有她們衣料擺動的行步之聲,所有聚焦而去的目光也都轉化為柔和、崇拜、單純渴望的期盼。
廳前中間處她們站定,目前向下掃視了一圈,然后紫衣年輕女子望向年長者,輕微頷首向前幾步。
“今日我們將最近所排舞曲連貫而跳,跟不上節奏者,取消三日后參加春宴資格,”聲音輕柔卻不失果斷,柔中帶鋼,這應該就是心歡常同自己所說的紫鵑姐姐吧。
連著呆在柴房里養傷幾日,為了不讓心歡總以淚洗面,心宜盡量不提與自己受傷相關的任何事,見她對每日受訓習舞非常開心,也就盡量多的在這些事方面去同心歡說聊。
而心歡也非常配合,知自己對此些事十分熱心也更感興趣,也就每日回來將所學舞曲一一演練出來,并一起揣摩。
所以心宜對她們近日所學舞曲并不陌生,相反的,因為自己有著比她們擁有更優先優質的舞曲經驗,對于這些舞曲見解各方面把握的也就更到位,在陪同心歡一起揣摩舞曲時,告訴她的一些相應肢體小技巧,柔肢下位的方寸,總是讓她興奮的眉眼綻放出一朵花來。
對于這整個大廳里所有的女子來說,能有一個像這樣即可以遮風避雨,又可以吃飽穿暖,做著不臟不累的事,這對于所有人來說目前這里無疑就是大家最好的途徑選擇。
心宜感受著紫鵑投過來的一目,挺直著腰身略揚嘴角,帶著同在場所有人一樣的神情目光,目送她退回到年長深衣女子身旁,妥貼的將其再次輕扶入座到廳前的案臺處。
紫鵑在側落座剛準備伸手撫案臺前的琴,深衣女子揮揮手,紫鵑微低頭立即將琴抱起放入深衣女子案臺前。
一串清冷如碎珠的音律滾落而出,心宜隨心歡列入其后,幾個回旋之間腳步已顯有遲緩,稍帶的差點踩到翻飛的衣裙,雖有多年的積淀但這種古曲演排自己也是首次,韻律的掌握還是很吃力,那束時不時追隨而來的目光,讓心宜也默默捏把汗。
心宜只能靠模仿去追著心歡的步伐盡量不掉隊,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心宜已經是滿身是汗,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跳了一曲什么,反正就是跟著大家一動,到是有一種濫竽充數的真切感貫穿而入。
年長女子像是很為滿意,站起身來對紫鵑夸講一番,也鼓勵了大家幾句,直于具體說什么心宜完全已經飛出天外了,只是同木偶般的與大廳所有人一樣擺著相似姿容,努力的不讓自己垮塌下來,目前她被紫鵑輕扶著出了花廳。
“姐姐…..”,心歡轉身急急的扶過自己。
心宜揮揮衣袖的汗熱,也算是松了一口氣,花廳內也逐漸恢復了幾份正常,慢慢的略動里也模糊的傳來四處低語,讓整個花廳流動出更多的人氣來,大家的目光也都恢復常態,隨著活絡幾道目光也都有意無意的投射過來,心宜無瑕去理會這些。
安慰的拍拍心歡的手,拉著心歡于偏角站落。
什么東西都是幾天不練生熟,真不差,來這里后就躺著的這幾日里,還真的自己都感覺有些不靈活起來了。
心宜隨手捏捏自己的腰肢,柔軟纖細,手臂也是長柔均勻,這幅好身段應是比之前自己的那個小身板更是柔媚多嬌,適合做個起舞者。
要把之前的所有功力,好好的在這天生麗質的身段里揉合,雖為舞姬,地位低下,住在柴房,但比起一些打雜侍女卻又好過很多,沒有臟、累的活,這也算是一種寬慰。
“姐姐,你腿上的傷還有痛么?”心歡看著滿頭大汗的自己,拿出絹帕一邊幫著輕拭,一邊擔憂地碎念問道。
心宜接過心歡手中的絹帕放于袖內,遞了一個眼色給心歡,對著她輕搖搖頭,心歡轉頭便見紫鵑已入廳內。
花廳內也立即收聲,瞬間恢復那種清泉般的面貌。
紫鵑將剛剛的舞曲再做了進一步詳盡的解說,并指點糾正每一個不到位的動作,然后在心宜的面前停下。
“你有些跟不上韻律,但模仿力到是很強,需多多練習,就留下來練習到跟上韻律再走,”紫鵑精準的道出心宜的所有弊端,果然一點都沒有逃過她的目光。
心宜點頭淺笑,用眼神很誠摯的向紫鵑送入感激。
午間花廳里的人差不多都已退去,或是被安排其他事物,偌大的空間只有心宜一個人,腳步在地板移動的聲間也就分外明了。
心歡剛剛也被紫鵑叫去分領派取后日的衣裙什件的,沒有音律,沒有參照指引,心宜演練幾次到有些意興闌珊了,思緒不由的飄到前世自己放大音量在練舞廳里獨自演練的那些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