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司若綾落了水，身上衣物都是濕的，又吹了風，還在馬車上就發了燒。

嚴明燁抱著她從古府出來，只讓下人只會了古斌一聲，就是想帶她早點回去換衣服，沒想到還是在回程的時候就生病了。

“小五，去程大夫那兒?！眹烂鳠畎咽謴乃救艟c的額頭上拿下來，撩開簾子沉聲吩咐趕車的人。

停頓了一下，又道：“讓人去買一身姑娘家穿得衣服?！?

跟著的仆人有丫鬟，聞言應了一聲，很快就往成衣店走去，還很機靈的給嚴明燁也帶了套衣服。

“程大夫?！?

馬車一停下，嚴明燁就抱著司若綾進了藥鋪，見大廳中沒人，眼眸中的顏色頓時加深，不耐煩的叫了一聲。

一路上司若綾都迷迷糊糊的說著什么，但嚴明燁叫了她幾次也沒見人醒來，也沒聽清她說得什么，只能讓小五加快速度。

好在已經是晚上了，藥鋪又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倒也沒遇到什么人。

一個留著美須的中年男人很快走出來，見到嚴明燁還有些吃驚，好在很快就反應過來，拱了拱手：“王……公子。”

想到還在外面，程大夫趕緊換了稱呼。

嚴明燁不耐煩的揮揮手：“快來看看這個姑娘怎么樣了?！?

“這位姑娘有些受涼，加上心思郁結，這才發了熱，小人開點藥，熬兩幅喝了就行了?！?

雖然訝異向來不近酒色的十皇子居然會將一個女人抱在懷里，但能在這種大人物手下做事的都是人精，程大人心頭的情緒半分不顯在臉上，半瞇著眼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辛苦程大夫了?！?

“公子折煞小人了！”

抬眼覬了覬他的臉色，程大夫很有眼色的道：“小人這就命人去煎藥，勞煩公子稍等片刻?！?

恰巧買衣服的丫鬟也來了，低眉順眼的將兩套衣服遞過去。

想到司若綾繼續穿著這身衣服會加重病情，嚴明燁稍微一思量便道：“你去給她換上?！?

“別……別走?！?

他剛剛松開懷抱，就被司若綾抓著衣角。大廳里很安靜，連外面偶爾掠過一絲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司若綾這一句吐字清楚的話就被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下人們心頭只有一個想法：“這位姑娘可真夠粘人的，但這般恃寵而驕，怕是受寵不會長久?！?

嚴明燁挑了挑眉，將那只本就無力的玉手拽開，看向一旁的丫鬟：“還不快去?！?

他和司若綾之間清清白白的，要是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看了，司若綾要他負責怎么辦？

小丫鬟趕緊和另一個人扶著司若綾往里屋走。

趁著兩人都去換衣服的功夫，程大夫壓低聲音問道：“這姑娘是公子的新寵？”

小五嚴嚴的笑了一下：“程大夫，無論這人是誰，那都是主子的事，也是我們這些下人可以過問的？”

程大夫一愣，隨而訕笑：“是是，小人越矩了?！?

這些日子嚴明燁太溫和了，溫和的都讓他們這些沒有服侍在身邊的人都忘了他狠辣的性子，連王爺身邊的人都敢打聽。

“師父，藥熬好了?！睂W徒將碗遞過來。

嚴明燁也走了出來，順手將碗接了過去，攪動著勺子讓藥嚴下來。

丫鬟還幫司若綾將濕了的頭發擦得半干，多花了些時間，等她們出來，藥已經溫熱了。

嚴明燁看了一眼那張清麗的容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把她帶過來?！?

那兩個丫鬟就將人放了過去，買衣服的丫鬟想要接過藥碗：“公子，奴婢來吧。”

嚴明燁躲過她的手，淡淡的道：“退下?！?

原本還想著王爺是不是嫌棄司若綾的丫鬟當即心頭一驚，趕忙后退兩步，將空間留給他們。

司若綾很乖，喝藥的時候也沒有掙扎，一碗藥很輕松就喂了進去，嚴明燁滿意的將空碗遞給候在一邊的人，又將人抱上馬車。

不知該不該夸贊程大夫的醫術之好，喝完藥的司若綾不一會兒就醒了過來，見到一旁的嚴明燁非要掙扎著爬過來。

嚴明燁拗不過她，想著又不是沒有抱過，又將她摟了過來。

司若綾立刻就笑了，一手在他臉上撫摸著，聲音溫婉，語氣纏綿：“睿軒……”

這般的神態嚴明燁從來沒見過，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是下一刻，司若綾臉色忽然嚴了下來，一巴掌扇到他臉上，啞著聲音吼道：“你為什么不要我……你們都不要我，你為什么不娶我？王信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侮辱我？”

忽而又叫道：“爹……爹，綾兒好想你。”

嚴明燁陰沉著臉看她發瘋，抱著她的手死死攥在一起，這才忍住打她的沖動。

他向來是天子驕子，就連現在天底下最尊貴的那個人都沒有對他動過手，更何況還是打臉，這個女人，她怎么敢！

司若綾還不算清醒，也沒用多大的力氣，但這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就是打掉他的尊嚴。

“王爺，可有什么事？”聽到動靜的小五遲疑了一下，還是在外面問道。

嚴明燁面色陰寒，粗聲粗氣的道：“沒事，繼續走?！?

這廂司若綾打了人之后又后悔了，心疼的在他臉上撫弄著。

嚴明燁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不善，嘲弄一般的問：“怎么？打一下不過癮還想再來一下？”

說到后面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司若綾睜著無神的眼睛，大滴大滴的淚珠掉了下來，看得嚴明燁一陣心煩。

“睿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我就是難過，當時你要是開口說要娶我，哪怕，哪怕就是一個侍妾，我也不至于嫁作他人婦，還平白讓姓王的那一家子羞辱！”

明明人還在他懷里，張口閉口卻都是叫的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嚴明燁臉色不自覺更加陰沉。

他盯著司若綾露出來的那一截雪白的脖頸，眼睛微瞇。

偏偏迷迷糊糊的女人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還在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口齒不清的回司往年和嚴睿軒在一起的時光。

嚴明燁心頭嘲弄：再美好，他還是不要你了。

作為他的好弟弟，他對嚴睿軒是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