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牽著我的手一路向他家走去,不知怎地,我竟然沒有把手抽回來,只感覺他那只有力的大手是那么寬厚,那么溫暖,似乎只需這一只手,就能夠為我抵擋一切危險,似乎心里希望他能一直這么牽著,永遠不要放開。
這一絲想法轉瞬即逝,可我還是被它嚇了一跳。我心里不住地暗暗責備自己:“徐夢暖啊,徐夢暖!你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呢?難道你真想做勾引人家老公的狐貍精嗎?”
然而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吶喊:“那又怎樣?他們并不是兩情相悅,你依然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好好想想,即便一凡把她當妹妹,林璐可是愛得如癡如狂!”
“單方面的愛情,就算強壓到一起,兩個人也是都不會幸福的!”
“無論如何,婚約也是事實,無法更改!”
“這個世界,變化是永恒的,沒有什么無法更改!”
……
一路上,心里的兩個“小人”爭論不休,我則一直處于慌亂狀態,不知不覺,一凡打開一扇房門,朝里面喊道:“媽,我回來了!”
這時,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從里面轉了出來,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后便問一凡:“這位是?”
“這是我的朋友,迷路了,沒有地方住,先讓她在咱家住一段時間吧!”
阿姨很好客,連忙把我讓進客廳,又是倒茶又是洗水果,我很過意不去,說道:“阿姨,能留我在這里住下,就已經很給您們添麻煩了,不用這么費神了,我心里會很不安的!”
阿姨笑了:“這閨女,真會說話,這有什么啊,你們先在這歇會,我去給你們弄幾個好菜啊。”說完便走進廚房去了。
一凡對我:“走,咱們先去看看你的房間。”說著帶我走進了一間臥室。這間屋子里的擺設既簡單又整潔,各種家什擺放得井井有條,床上的被子是標志性的“豆腐塊”。最引人注目的是墻的一張大幅照片,里面是英姿勃勃的楚一凡,昂首挺胸地行著一個標準的軍禮,左胸前的勛章在淡紫色鎧甲的掩映下燦燦閃光。他說:“這是我在五年前一次授勛大會上的留念。那時我還只是一名少尉,一次我帶領戰士突出重圍,用計化解了撒旦惡魔的大舉進攻,我臉上的這道疤就是那時留下的。雖然我們或輕或重都有負傷,但無一陣亡。也就是因為此役,我獲得了代表軍人最高榮譽的五級紫薇勛章,也因此被破格提升為校官。三年前,我父親從戰防負責人的崗位上退休,我便被大家推舉,當上了新任的C區負責人。”他嘆了口氣接著說,“我心里一直都有一個愿望,就是能夠痛痛快快地跟惡鬼打一仗,把他們一直打回老家去,可是就目前的實力來看,我們雙方的差距還是太大了,我又絕不能拿著全體官兵的生命去冒險,真可謂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從心底感覺自己有愧于這一重任啊!”
對于那場戰斗,他說得很是輕描淡寫,可我知道,當時絕對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身為軍人,他們舍生取義,為了保家衛國看淡生死,回頭再提起的時候,卻絲毫沒有炫耀的神情,言談話語中所流露的只有憂國憂民。看著他那悲涼的神情,我的心里也挺為他難過的,也不知再說些什么才好,只有輕聲地安慰他:“理想固然重要,可是你也要注意保護好自己,伯伯和伯母只有你這一個獨子,你真要是出點什么意外,他們可怎么辦啊!”
他輕輕地笑了笑,轉過頭來:“我會依然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要為我擔心啦!從今往后的這段日子里,你就安心地在這里住下吧,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可別見外啊!”
我歉疚地說道:“這段時間一直在麻煩你,真不知該怎么感謝你才好!”
“這是哪的話?既然你來到了我們C區,就是客人,我這個戰防負責人當然要盡地主之宜照顧好你啦!”
聽了他這些話,我的心里頓時萌起了一絲另類的感覺,甚至連我自己都說不出來這是種什么滋味,似乎是酸酸的。
于是,我就這樣在一凡的家里住下了,漸漸地,我也習慣了這里的生活,既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就不用再去想那么多,把這里當做自己的新家也挺好。我每天都會幫楚伯母收拾屋子,張羅張羅飯菜,我也會陪她一起去逛逛市場,和她一起跟小商小販討價還價,沒事的時候便陪她一起聊天說話。在這里,我無依無靠,慈祥的楚伯母就象是自己的母親一樣,因此有什么話都愿意和她講。楚伯母也很喜歡我,跟我也很談得來,總在夸我乖巧懂事。
楚伯伯雖然已經退休,但是仍然心系軍營,每天都會按照以前的作息制度去營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時更會以一名軍事顧問的身份為全體官兵作報告,因此整天見不了幾次面,只有下班時才能跟他有所接觸,因此說話也少。
我感覺楚伯伯似乎不大喜歡我。平日里他總是數落一凡,說他不著調,辜負了老一輩的期望,并且還總是說林璐怎么怎么好。我當然能聽出他話里有話,他的意思是既然已經是定了婚的人了,又怎么能隨隨便便領別的女孩子回家呢?我也能理解楚伯伯的想法,畢竟人家從上一輩就交往甚深,更有指腹為婚這一層關系。而我呢,只是一個過路人,只是一凡撿回來的野孩子,既沒有人家漂亮,又沒有人家能力強。他們兩人同在一個部隊,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出雙入對,打起仗來,兩人可以相互協作,遇到危險,兩人可以相互救援,而我呢,只能給一凡拖后腿,遇到惡鬼,他還得分心照顧我……總之,無論哪方面,我都比不上林璐,他們倆郎才女貌、琴瑟和鳴,終究是要走到一起。
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唉,我這是瞎想什么呢!
我終究不屬于這里,終究還是要離開的,能在這里暫得一個棲身之所已然很不錯了,怎么還能奢望融入人家的生活呢?楚家人對我這么好,就算忍受林璐幾句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