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心筆記-5
- 石心筆記
- 陳珂望
- 3739字
- 2019-06-01 21:04:39
離開,是所有故事也許最需要的結(jié)局,淚水也好,虛假的微笑也好,都是一種最后心理上所能感受到的最強的力量。
很多時候,淚水這個詞匯,都不需要形容詞,因為,淚水本就是一個形容詞、一場匆匆而往的故事。
……
米嫣走進辦公室,坐在陳遠信的椅子上,呆呆的,一聲一聲的悶氣。她拿起桌上的鼠標(biāo)毫無目的的瞎劃著。
安小蠻看了米嫣好幾次,鼓了股嘴巴,躺在了椅子上。她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
方一龍站了起來,猶豫了幾秒以后走了過去。仿佛他也知道有什么事情將要發(fā)生了。
也許真的,米嫣的情緒影響了所有人。因為她的眼睛本來就是帶笑的,而今天,一層灰蒙蒙落寞隱藏在了微笑的眼睛后邊。
方一龍靠在隔板上說:“怎么了?”
米嫣抿了抿嘴巴說:“信要辭職。”
一聲驚訝的“啊”落在了米嫣說話以后的空隙里。是安小蠻的聲音。
方一龍說:“那小子發(fā)什么瘋,曠幾天工不算,離職這種事都只給你打個電話嗎?”
安小蠻語無倫次地說:“我接受不了,你說項目上出了事,最多也就是我們幾個人一起扛而已。我不是說最多,我是說就我們幾個人抗。”
“讓我自己靜一會兒吧!”米嫣嘆了口氣打斷了安小蠻的話,默默地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里。剩下了一片靜默,沒有人會因為陳遠信的離職而展開討論。
……
陽光里有點冷冽的風(fēng),夾雜著江邊灘面上的砂礫,荒涼的就像一個戈壁灘。
在這個類似的戈壁灘上,步行著一個拉著行李箱的年輕人。
行李箱,除了裝衣服褲子以外,還可能裝著一些個昨天,在那些昨天里,沒有半點屬于未來的光芒。雖然屬于逃避,在自己的心里卻也驕傲。
所有不屬于追悔莫及的,都談不上昨天。
那個年輕人是陳遠信。
陳遠信離開陳遠諾的城市以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不過他沒有和家里人說,而是跑到了家鄉(xiāng)最南邊靠近長江的地方。
誰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這個世界總是那么的可悲,那些屬于過去的故事,總是還有人陶醉其中。就算談不上無法自拔,卻也傷痕累累。
其實在陳遠信回到家鄉(xiāng)前,他去見了一個人。
想去愛一個人,具備了愛的能力、擁有了愛的勇氣,只是缺失了緣分。好像在緣分里,那些愛的勇者只屬于犧牲品。
在那個會面室里,一層玻璃無情地把這個世界隔成了兩個空間。
內(nèi)線說:“你怎么來了?”
陳遠信說:“為什么把他打成這樣?”
內(nèi)線說:“我樂意唄。”
也許在陳遠信的心里,會明白內(nèi)線之所以會落入這個看似無底的深淵,只是因為內(nèi)線喜歡著藍星辰。不過喜歡又能怎樣,喜歡一個人真的只是一個人的事。
……
江邊的住區(qū)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莊,一個郊區(qū)。
陳遠信一路打聽,他找到了那個村莊的村委會,他去找了村長,他問村莊說是否這里有一個空房子能夠讓他短暫的住一段時間,最好安靜點。
村長猶豫了幾秒鐘以后,帶他去了一個江邊的小屋子,只有十多個平方。
村長說:“我這邊不是度假村,這個房子以前來村里幫忙的人短暫性的住過,有水有電。”
陳遠信點了點頭說:“我覺得很好。對了,房租怎么算。”
村長露出了微笑說:“沒事,這么破的屋子,你走的時候把用的水電費付了就好了,房租就不用了。”
陳遠信沉默的瞬間,村長就轉(zhuǎn)身離開了,他露出了一種微笑,一種屬于老者的微笑、一種屬于了解年輕人的微笑,不過那層微笑里,多少有點無奈。
其實人的一生,年輕時候不明白的感受,也許只有等老了以后,才可以慢慢了解,之所以還會微笑,是明白年輕人的感受,是無奈自己已經(jīng)老去。
回首往事,還有多少人,能夠笑的出聲。
……
陽光只是這么靜悄悄的遍布著周末的陽臺,很多東西都被曬在了陽光里,曬光了憂慮、曬走了焦慮。
方一龍的公寓里沒有任何人,他趁著周末的時光出了遠門。
方一龍開著車,通過擺渡輪,去往了一個島上。
那個島,是陳遠信的家鄉(xiāng)。
陽光里的江邊依然風(fēng)里卷著塵埃。方一龍的車子在江邊行駛著。
突然,方一龍的車子停了下來,他打開車門,邊向江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臭小子,你在干嘛?準(zhǔn)備打漁嗎?”
那一刻,陳遠信正拿著竹竿在江邊亂走。
四目相對,接著漸漸地向?qū)Ψ娇繑n,仿佛就這么簡單的縮小著兩個世界的距離,漸漸地融合成了一個世界。
陳遠信說:“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戴著墨鏡的方一龍很酷,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張照片。
其實陳遠信在這里能被方一龍猜到,也是因為照片。在陳遠信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五張照片,陳遠信曾近和辦公室里的人炫耀過,這是他家鄉(xiāng)最南邊的江邊拍到的景色。而這幾天,桌面上的照片赤裸裸的少了三張。
陳遠信說:“你就憑著這點渺茫的線索找過來嗎?”
方一龍聳了聳肩說:“我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剩下的也只有報警了,可是你還這么好好地活著,我容易被當(dāng)成報假案給抓起來。”
陳遠信說:“如果我是女的,這一刻我一定會愛上你。”
方一龍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說:“少來。最近你就住這邊嗎?”
陳遠信點了點頭說:“對啊!海景屋,有水有電有漏風(fēng)。”
方一龍指了指車子說:“帶我去看看唄,我車上有酒。”
陳遠信說:“晚上你不準(zhǔn)備走了嗎?我想你是不會喜歡這里的。”
方一龍搭了搭陳遠信的肩膀說:“上車指路吧!快快快,我還買了熟食。”
本來,一個冷的有點失去知覺的空間里,突然有了生氣,好像那個空間里從來沒有那么閃亮過。
陳遠信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放下一個酒瓶說:“怎么樣,這屋子真的有點漏風(fēng)吧!”
方一龍說:“半夜我要是冷,我就回車上去睡,如果你覺得冷,前面那兩張位子都可以放倒,只要不開走就行。”
陳遠信說:“我真的想問你。行,不說了。喝酒吧!”
方一龍又開了個易拉罐說:“不是,先得我問你。嘖,難得這樣,先不問了。”
……
我想問你,你為什么來找我?我想問你,跟我回去好嗎?
……
安小蠻說:“天黑咯。”
說完,她看著米嫣。
米嫣開著車說:“嘖,我們沿著岸邊的路開到頭好了,然后我們掉頭剛才那個鎮(zhèn)子上找旅館。”
安小蠻說:“你知道有多遠嗎?”
米嫣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再開三十分鐘吧!”
安小蠻憂心忡忡的說:“那你開車當(dāng)心點哦!這還在岸邊,還沒路燈。”
……
兩個不同的心臟,在同一個時刻,行走在同一條路上,擰成了一股勁,變成了一顆心臟,一個方向。
其實不止是兩顆心臟可以融合,甚至是無數(shù)顆心臟都可以融合。人的心總有脆弱的一面,總有慈愛的寬容。
……
“那個,那個。”突然,安小蠻指著一個方向,急切的喊起來:“那個是方一龍的汽車。”
米嫣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仔細(xì)的看了下。
安小蠻移下車窗看了看地面說:“你開的過去嗎?”
米嫣考慮了一下說:“我們下車走過去吧!”
米嫣下車后撿了根木棍說:“小蠻你別怕,你跟在我后邊就好了。”
……
酒意慢慢的沖上頭腦,顯然是很舒服的事情,兩個人各靠在一塊墻上。
方一龍說:“這圈養(yǎng)的方式我覺得不錯,我喜歡。”
陳遠信說:“去你的。喂,你車上還有酒嗎?”
方一龍看了看地板上還沒有打開的三個易拉罐說:“都省著點喝吧!”
陳遠信說:“你都開車來了,都不多帶點,存心的吧!”
方一龍把一個空的易拉罐扔向陳遠信說:“是你挑的鬼地方好。離超市這么遠。”
這時,門外有了點聲音,聽著好像是談話的聲音。但是,在喝醉酒的人的耳朵里,也許就可能無法辨別的太清楚了。
方一龍還在叨叨絮絮的說著些什么,陳遠信說:“噓,外邊有聲音。”
方一龍噗嗤一笑說:“有病,狗唄!”
方一龍起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說:“我跟你講,郊區(qū)多得是野狗。”
有時候喝醉酒的人被挨罵,還真不是喝酒本身,而是巧合,因為門外的聲音是米嫣和安小蠻的。
安小蠻拍著門說:“開門呀!開門呀!”
首先是陳遠信失蹤,然后方一龍找到陳遠信,但是方一龍沒有和米嫣說,而是和陳遠信一起喝酒,還沒憑沒據(jù)的說外面的是狗,所以被挨罵的詞匯就越來越多了。
方一龍搭著陳遠信的肩膀說:“你看,我?guī)湍惆讶私o找回來了。”
安小蠻說:“是啊!要是沒有你的車,我們今晚可能找不到你們。”
方一龍醉醺醺的笑著說:“嘿,你看,還是小蠻吧!哪像你說的那樣。哎,對了,幫我們買兩瓶酒去唄!”
米嫣無奈的攤了攤手,但是還在微笑。
……
清晨,四個人在村長家吃了早飯。
當(dāng)天晚上,米嫣和安小蠻原先準(zhǔn)備在車子上對付一晚上的,不過她們兩被陳遠信安排到了村長的家里。村長本來看到醉醺醺的陳遠信帶著另一個醉醺醺的人過來,先是一陣憂慮,不過當(dāng)他看到他們身后兩個靚麗的女生以后,立刻取消了心頭的惆悵,又因為一晚上和兩個姑娘的攀談,不僅陳遠信形象感覺被慢慢的放大,也慢慢地更疼惜那顆流浪的心。
村長的夫人拍了拍陳遠信的肩膀說:“孩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生活總是要繼續(xù)的,你看,你的朋友都來接你了,回去吧!”
……
看守所的門被漸漸地打開,那個所謂的內(nèi)線背著一個包走了出來,藍心辰站起來慢慢的走過去。這樣的感覺又像兩個世界快要融合了。
誰會愛上誰,真的有時候像極了愛情。
他說:“你怎么來了。”
藍心辰不耐煩的說:“你放過我吧!我的事以后你別再管了,好吧!誰讓你去打他的,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本來就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別浪費你的時間了。”
他說:“你放心吧!他以后不會再煩你了。”
藍心辰冷酷的轉(zhuǎn)過身跑開,留下了一個背影,內(nèi)線只是背著他的包慢慢的走著。而那個奔跑背影的正面,卻是淚水掛滿了臉龐。
也許誰都需要一個好的結(jié)局,也許只是還沒到時間,或者純粹是時間不夠。時間的不夠,其實就是緣分的盡頭。
……
藍心辰奔到手術(shù)室門口,她的爸爸焦急的等在門口。
藍心辰氣喘吁吁地說:“媽進去了?”
她的爸爸點了點頭。
藍心辰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爸爸。
什么時候該把殘忍的結(jié)局說出來?如果埋在心里會怎么樣,將來痛的就不只是埋藏秘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