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還好，自己還算進來得及時。如果那賊不是說謊，那喬公子應該還安然無恙。謝天謝地。

“鏘……”小云從腰間拔出劍來，說：“小賊，你還想逃？”

“你……你真不是也來混水摸魚的？”那蒙面人大驚失色，倉促之下，也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應戰。兩人斗在一起，那蒙面人明顯不是小云的對手，幾個回合之后，短刀就被小云的長劍磕飛。

蒙面賊嚇得一下子腳軟了，噗通一聲跪下，磕著頭說：“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的上有七十歲的老母親，下有三歲的孩子，一家人都靠我來養活，懇求女俠劍下留情，饒過我一條狗命。”

“饒你一命不難，但是我作不了主，你要想活命，還要喬公子點頭才行。”小云把長劍抵在蒙面人腦后，說，“喬公子，賊人已被我制服了，你現身出來吧。”

“啪啪啪，好功夫！好功夫！喬某佩服！”喬小麥拍著手從柜子旁閃身出來，順手把床頭柜上的油燈點亮了，房間霎時亮堂起來。

“小云見過喬公子。小云來遲，讓喬公子受驚了，還請喬公子見諒。”小云持劍抱拳向喬小麥施了一禮。

“呵呵，說哪里話，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是了，小云妹妹這么晚到訪，所為何事？”喬小麥真想說有失遠迎之類的客氣話，還想直白地問她深夜前來是不是有些說不出口的原因？哎呀，這樣問太唐突，叫人家一個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回答？還是不問了。

“哦，是這樣的，今天喬公子手氣好，在我們賭坊贏了一點錢，我家小姐深怕公子遭到小賊惦記，丟了錢事少，最怕還要搭上性命，就不值得了，所以吩咐小云一路跟著公子，必要時出手相助。”小云據實相告。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自己差點想多了。喬小麥的臉紅了一下，幸虧油燈不是太亮，沒被小云察覺。

“你一直跟著我們？我怎么一直沒發覺？”喬小麥問。怎么一直都沒有發覺呢？看來，這小云武功也可以呀，跟了自己一路，自己竟然一點沒發現，真是有點大意了。幸虧人家是保護自己來了，如果是心懷惡意的人呢？喬小麥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還是太大意了，這樣大意不行啊，話說這里可是兵荒馬亂、倭患不斷的明朝啊，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國泰民安的華夏，怎么可以這么大意呢？應該自我批評五分鐘。

小云點點頭說：“是的，跟在你后面不但有我，還有這個賊人。”小云長劍一挑，把跪在地上的蒙面人臉上的面紗挑開，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

“抬起頭來。”小云喝道。

“女俠饒命！公子饒命！”那賊子依言轉頭看向小云和喬小麥這邊，哀求道。

那是一張瘦削的臉，臉上皺紋縱橫交錯，滿布滄桑。看樣子，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已經年過半百。這樣的年齡還要去做賊，生活該是怎么艱難，才會讓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去冒險呢？喬小麥心里忽然一陣不忍，說：“小云，算了，把劍拿開吧。”

“把劍拿開？不行，這些賊子狡猾得很，稍不留意，他就腳底抹油溜了，我看最好現在就報給我們雙嶼港的執法隊，讓他們去處理好了。”

“女俠，您行行好，千萬不要把我交給執法隊呀，那還不如殺了我呢！”那老小偷又叩起頭來。他心里很清楚，做賊的落在執法隊手中，沒有幾個能好好走出來的。受盡折磨不說，到最后還得把命搭上。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讓人家一劍結果了性命，還落得痛快。

那個老小偷的額頭碰在地上膨膨作響，嘴里喃喃說著：“女俠饒命，千萬不要把我送到執法隊，如果女俠放小人一馬，那我下輩子情愿做牛做馬，來報答女俠的恩情。”

小云畢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看到對方這樣求情，哪有不心軟的？咬著嘴唇思索了一會兒，終是下不了決心該把他押送到執法隊還是放了。

她知道，執法隊是雙嶼港的管理者私自建立的維護港內治安的武裝組織，性質跟官衙的差役差不多。作為在雙嶼港工作的一員，她也很清楚把他送到執法隊，那與把羊送到虎口沒有什么區別。雙嶼港的執法隊鐵面無私，執法嚴苛，是路人皆知的。

小云轉頭看了看喬小麥，對跪在地上猛叩頭的那人說：“是不是要把你送到執法隊，還是要喬公子說了算。”

喬小麥沒說話，只是走了幾步，過去把房門關上了。

老小偷心慌了，以為喬小麥關上門是要對自己動私刑呢，連忙求饒道：“請喬公子放我一馬。我發誓，從今天起金盆洗手，不再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喬小麥說：“起來說話吧，不必趴在地上，也不必叩頭求情了。”

那老小偷哪敢起來？依然一個勁說：“公子不答應放過我，我就不敢起來。”

喬小麥說：“再不起來，我們就真把你送給那什么執法隊了。”

老小偷聽了，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由于剛才叩頭太用勁，額頭上都流血了，紅紅的，看了讓人心里發酸。

喬小麥不知從哪個地方扯過一塊布來，丟給他說：“先把額頭的血擦一擦。”

“謝謝喬公子不殺之恩。”那老小偷接過那塊布，把額頭上的血擦干凈。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有假話，一定不饒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喬小麥問。

“回公子的話，我叫劉華勝，是劉家莊人氏。”老小偷老實作答。

“劉華勝，你都一把年紀了吧？看樣子應該也有五六十歲的人了吧？為什么不好好在家種田，出來干這些偷偷摸摸的營生？”喬小麥沉著臉問。

“回公子的話，我今年才三十五歲，并非五六十歲。”

“什么？才三十五歲？你特么長得也太著急了吧？”喬小麥實在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小云在旁邊也忍不住笑了。

“我……，我……，”劉華勝被兩人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回答說，“我本來是個漁民，以出海捕魚為生，整天風里來雨里去，生活又艱苦異常，所以顯老，讓兩位見笑啦。后來官府禁止我們漁民出海捕魚，生生斷了我的活路，家里田地又少，張著嘴巴吃飯的人又多，因此一家子連肚子都填不飽。我實在是沒辦法，只好出來做些小偷小摸的勾當。村子里的幾個兄弟更是不堪，他們不得已加入了倭寇的隊伍，把自己打扮成倭寇的樣子，跟著他們去燒去搶，倒也發了點小財。他們也想把我拉去，我膽小，又不愿做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不敢去，也不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