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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反順
  • 灬蝸牛灬
  • 5109字
  • 2019-06-16 11:38:57

古瑞能這邊前腳剛走,后腳王大龍也連夜離開小山村,去追張起。好在家里的錢財所剩很多,親戚朋友還有不少,王德在世的時候好交,人緣是相當?shù)牟诲e。如今又有錢,愿意照顧兩個弟弟的人不在少數(shù)。王大龍把兩個弟弟托付給同宗的叔叔大爺們,自己就此也就離開了小山村,投在了張起帳下。

再后來的故事就簡單了,張起本就在單天長帳下聽令,義軍攻城奪寨軍務繁忙,按照單天長的號令,把那些能征慣戰(zhàn)的山大王們全都攏在了自己身邊。王大龍跟在張起身邊歷練幾年,也算是親支近派,可是練武的天賦上隨了他的父親王德,天賦不行,也練了三天兩早晨的,但是終究難成大器。正好雪峰山上的大寨主連同帳下的大頭目們被張起一支令全部調在了帳下,雪峰山剩下一群小頭目和嘍啰兵。群龍無首,王大龍這才被派至在雪峰山,當了雪峰山的總轄大寨主。

到后來單天長李坤決裂,兵敗黑風關,兄弟幾人一路流亡至太原城外,身邊還剩下兩千來人。單天長住在了單家屯,張起不愿跟大哥住在一起,怕勾起那些傷心事,可又無處投奔。這才想起來就在雪峰山,還有自己的一個親信叫做王大龍,這才來至在雪峰山,正趕上禿頭虎篡權,設計害死了王大龍的性命,又要害王雄母子,張起正好救下了孤兒寡母,奪回了雪峰山。

也正是因為有了禿頭虎篡權,謀害王大龍,張起才意識到黑風關兵敗帶來的影響有多么深遠。曾經的單天長與帳下四路首領,哪一個說出去都是響當當?shù)拿枺裢醮簖堖@種人物雖然沒什么本事,占據(jù)雪峰山卻也無人膽敢心生二意。

可如今不同,樹倒猢猻散,單天長這一支人馬四散而逃。曾經義軍的名號被李坤所得,李坤奪下黑風關之后,就是一馬平川。十國紛亂就此而止,全國歸一,定都南京,國號為“大順”。有道是:勝者王侯敗者寇。曾經一個馬勺里混飯吃的兄弟,如今有的是國家的功臣,可也有人,就是國家的反叛。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單天長這桿大旗一倒。自己帳下的這些小兄弟們自然也難保昔日的風光,而曾經那些恩怨,也就隨之爆發(fā)。王大龍是如此,別人難免也是如此,因此張起在占據(jù)雪峰山的前幾年,這才早出晚歸,四處尋覓,后來又先后帶回了趙學仁和雷再騰兩個孩子,這才算是安定下來。就此在雪峰山后山教授兄弟三人學藝,直到如今。

當然,這是后話,萬通先生遁入山林不問世事,后來外界的變化,這位古瑞能老爺子并不知道。

今天一見到王雄,聽他說是王大龍之子,古瑞能老爺子本不想再去沾染這江湖之事,原打算讓他磕上一個頭,送他一份造化,讓他出莊也就是了。可這王雄,跪下連磕三個頭,那份恭敬與他的父親王大龍截然不同,倒有些像他的爺爺王德。一想到王德,老爺子受不了了,長久以來對好兄弟的思念,和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頭,就這么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王雄,百感交集。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掉眼淚,提到自己的好兄弟王德,真得說是老淚縱橫。等到說完了這段往事,再抬眼看向王雄,那眉宇之間怎么看,怎么都帶著那王德的影子。古瑞能看著他,怎么能不心生愛意呢,可就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了,開口言到:“這也是機緣湊巧,感謝老天,讓我在這垂暮之年,還能有幸再見到我那好兄弟的后人。”

王雄也聽得是津津有味,見古瑞能說完急忙開口問道:“老爺子,那照您這么說,您的兒子,就是我的四叔嗎?”

“不錯!”古瑞能微微笑道:“我的兒子古思恩,正是你父親王大龍的親弟弟,你與我那小孫孫古明乃是一爺之孫,我又是你爺爺王德的師哥。我說,孩兒啊。你還叫我老爺子嗎?”

王雄急忙翻身,二次跪倒口稱“師爺在上,小孫孫王雄,給師爺見禮!”說著話又要磕頭。

古瑞能急忙伸手相摻,把眼睛都笑瞇成了一條縫。口中說到:“雄兒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一邊說著,一邊吩咐下人們:“去,把思恩和念琴給我叫來,就說有故人來訪。”下人們答應一聲出去送信,老爺子這才點手叫過身后站立已久的綠衣女子說到:“小鳳啊,還不快來見過你的堂哥。”

“哦”綠衣姑娘答應一聲,有點不愿意,這偷東西的小賊不知怎么竟然搖身一變,當上了自己的堂哥。可是爺爺說了,又不敢不聽。這才不情不愿的走過來給王雄見了個禮。

“哈哈哈”古瑞能今天真得說是喜上眉梢,撫掌大笑道:“雄兒,小鳳被我慣壞了,不動規(guī)矩,你可千萬別見怪。”

王雄急忙說道:“哪里哪里,師爺您言重了。”

古瑞能滿意的看著王雄,越看越喜歡,說道:“老夫我有一兒一女,兒子是你的親四叔,女兒則是老夫我親生自養(yǎng)。自從我親手打造這座黑松莊,隔絕了內外,便做上了此地的莊主。這全莊上下有兩三百口人,原本都是我的家下人等,和修建黑松莊的工人。黑松莊修建完畢之后,也就留在了此處,做了我黑松莊的莊民。老夫我不愿出莊,因此就在這黑松莊內招了這么一個養(yǎng)老的姑爺。生下小鳳這孩子,管我叫爺爺。

“哦,那就是了。”王雄有點發(fā)蒙,不知道老爺子跟自己說這些是什么用意,只能順口搭音,含糊的答應著。

又過了沒多久,從屋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我的侄兒在哪里,侄兒在哪里?”聲音低沉,真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似的。聲音還沒落,從屋外邁步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王雄一看這人,立刻就明白這人的聲音為什么好像很遠。這個人實在是太高大了,晃蕩蕩身高足有一丈開外,長得前胸寬臂膀厚,肚大腰圓。跟王雄一樣的寬腦門,高顴骨,一樣的一對大眼,兩條劍眉。但王雄是塌鼻梁,這位是獅子鼻,通關的鼻梁,闊口咧腮。往那一站,其實也是一個壯漢,可是看起來卻顯得格外的單薄,他站著不動,你就覺得他好像在晃,長得實在太高了。配上一身的黑皮膚,真跟半截黑金松差不多。身材高大,聲音自然就低沉,聽著就好像有了距離,可實際上這人就在眼前。

在他身后,跟著一個靚麗的少婦,這少婦在這半截黑金松一般的壯漢身后,顯得格外的嬌小。

壯漢進屋就問:“我的侄兒在哪里,哪位是我的侄兒?”其實一進屋就看見了,屋里就王雄一個生人,那也得這么問。

“思恩,你往這看。”古老爺子開口道:“這就是你大哥的獨子,你的侄兒王雄啊。”

“啊!”壯漢一看王雄,真得說是格外的激動,把個大手一伸,這只大手,伸出來真得比王雄的臉還大一圈,王雄毫不懷疑只要他愿意,一只手抓著自己腦袋就能把自己拎起來。這只大手伸過來,直接就把王雄摟在了懷里。王雄個子不算矮,身高也在八尺開外。可被這壯漢一摟真好像是一個小孩懷里的布偶一樣,兩腳都離了地,在人家懷里晃來晃去。

壯漢也是真的激動,抱著王雄,咧開大嘴就哭上了。嘴里還一個勁的喊著:“侄兒啊,侄兒啊,我的寶貝侄兒啊!叔叔今天終于見著你了。”

王雄感覺自己肺里的空氣都被擠出來了,這壯漢的一雙胳膊真好像是兩個鐵箍一樣緊緊箍在自己的身上,喘氣都費勁,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這壯漢別看粗野,耳音還極好。一聽王雄咳嗽,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動,急忙松手把王雄放在地上,伸出大手想給他拍拍背,順過這口氣。哪知道這只大手伸出來,幾乎可以蓋住王雄的整個后背,壯漢也知道,這一巴掌要是拍上,非把王雄從屋里拍到院里不可,只能悻悻作罷,一臉的尷尬。

在他身后的少婦走上前,埋怨的瞪了他一樣,輕柔的幫王雄拍拍后背,順過這口氣來。口中問到:“雄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到了這個時候,王雄哪能猜不出來,急忙答道:“想來,您一定就是我那念琴姑姑了?”

“好聰明的孩子。”古念琴微微笑道:“可別怪你叔叔,你叔叔就是那樣的性格,人可是個好人,沒有一點壞心思。”

“姑姑,瞧您說的。這天下又不是的孩子,沒有不是的大人。我自己的親叔叔,我哪能怪他呢。”王雄喘著粗氣答道,這位古思恩叔叔的手勁,實在是太恐怖了。

“好孩子,真懂事!”古念琴撫摸著王雄的背,真是說不出的喜愛。有一次回身叫過古小鳳:“小鳳,還不快來與你堂哥見禮?”

“哦,是。”小鳳更加不愿意了,剛剛硬著頭皮給這個小偷堂哥見完禮,現(xiàn)在娘又讓給見禮。可是不見不行,當著外人跟娘理論,說我剛給他見完禮了?小鳳雖然從小家里嬌慣,可畢竟是大家閨秀,禮數(shù)還是懂的。當下也只能別別扭扭的走過來,二次給堂哥見禮。

當夜晚間,黑松莊大排宴宴,古家上上下下張燈結彩,歡迎王雄。

王雄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人間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原本這他鄉(xiāng)遇故知,應當慶賀,可是整個古家上上下下全都張燈結彩,弄的也未免有些過了,恐怕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但自己遠來是客,有道是客隨主便,又不方便開口去問,只能自己處處多加小心。

王雄開始想念趙學仁了,此刻若是能有三弟在場,至少哥倆還有個商量。可是如今,自己身在黑松莊,莊外還有數(shù)十里的黑松林。別人要是不送自己,自己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這片林子。

他哪里知道,此時要是趙學仁在場。這片祥和安寧的黑松莊,恐怕就要刮起一陣血雨腥風。人的改變并絕不是循序漸進的,很多時候都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一旦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天翻地覆只是一夜之間的事。

王雄在黑松莊住了三天,一天到晚就是吃飯喝酒聊天,絕口不提出莊之事。一開始王雄還百般的小心,到了后來也就想明白了。還別說是老爺子古瑞能,就是他的兒子,自己的這位四叔古思恩要是想害自己,也不是一件難事。退一萬步說,只要人家把自己往林子里一帶,不理自己,自己就得活活困死在這片黑松林內。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自己,自己還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這么一想,也就放下心來。只是心里惦記著兩個兄弟,和屠劍的大洪溝,不免有點著急。

到了第四天,老爺子又派人來請王雄喝茶聊天。王雄實在忍不住了,這才開言說道:“師爺,雄兒我在咱們黑松莊已經盤桓了三天了,住的格外的舒服。真想一直就這么住下去,在您的膝前盡盡孝,也多跟叔叔們學些本事。只是身上還有軍機要務,要趕赴泰安府大洪溝,耽誤不得。希望師爺您能夠幫我指明一條道路,送雄兒我出莊啊。”

古瑞能聞聽,微微一笑:“孩子,你的性格雖你爺爺,可是你骨子里那股不安分的勁頭可是隨了你爹。你爺爺一輩子好酒,貪圖享樂,所以能耐沒學多大,朋友交際可是不少。你要知道,倘若是你爺爺我那好兄弟王德在此,絕然不會離開我的黑松莊!”老爺子長嘆一聲,繼續(xù)說道:“你爹則不然,你爹他雖然根骨一般,并非是學武的材料。但是一顆心卻是從未安分過,從小就是那樣。你前幾天進莊之時跟我說,他后來投靠了山賊張起,更加證明了我對他的判斷,如今的你也是如此。師爺我能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你的那份不安分,看到你的那份志向。這是好事,好男兒志在四方,年輕愿意闖蕩是好孩子。只望你能夠量力而為,如若有一天,外面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希望你知道,在這黑松林內,還有一處黑松莊。在這里,有你的一個家,還有你的一片安身之地。”

一席話說的真得說是感人肺腑,王雄聽著就覺得心頭熱熱呼呼的,氣堵咽喉說不出話,就那么看著老爺子,一個勁的點頭。

古瑞能接著說:“黑松莊與世隔絕,這么多年來并沒有外人進出。你是第一個外來的客人,還正巧是我的小孫兒,這也是天意使然。我有意將你的堂妹許配給你,不知雄兒,你可愿意啊?”

“啊?”就這一句話,王雄的臉“騰”一下就紅了,急忙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到:“師爺,這可萬萬使不得。雄兒我已然成親,有了妻室了。”

“雄兒,你聽我說。”古瑞能微微的搖頭道:“我這黑松莊內,并沒有外人。所有的莊民都是老夫我的下人,要想能找出一個配得上我的孫女的家庭,恐怕不容易。你的爺爺乃是我的好兄弟王德,老夫我欠王德的恩情太大,將小鳳許配給你,乃是老夫我心中所愿。可即便是你,老夫也不愿意讓你將小鳳帶出這片黑松莊。成親自是成親,但是小鳳還要留在我的黑松莊。你在莊外有沒有妻室與我們無干,只是在這片黑松莊內,我的孫女古小鳳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這叫兩頭為大,你可愿意?”

“呃。。。”王雄被老爺子說的有點迷糊,莊外娶妻,他不管。莊內娶妻還不許帶走?這種事情怎么決定啊,急忙站起身來,對著老爺子深施一禮道:“老爺子,您對孩子我的厚愛,王雄我銘記在心中。只是這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雄雖然父親早亡,可是師父和老娘親尚在人世,不是孩子我點頭就能算數(shù)的啊。”

“你這孩子,怎么如此的啰嗦。”古瑞能不以為然的說:“我來問你,你的祖父是誰?”

“先祖王德。”

“你的父親是誰?”

“先父王大龍。”

“我又是誰?”

“您乃是我的師爺,是我祖父的大師哥。”

“著啊!”古瑞能笑了:“我是的祖父的師哥,是你父親的大師伯,還是你四叔的爹,你的婚事,老夫我做不得主嗎?”

“他這個。。。”王雄沒話了。確實啊,古瑞能是自己爺爺?shù)挠H師哥,又是四叔的爹。還別說是怹這個身份,就是自己的四叔來了說要給自己安排婚事,自己也只能聽著啊。

看王雄還在猶豫,老爺子古瑞能又說道:“雄兒,你不必擔心。倘若你的師父和你的娘親怪罪下來,自有老夫我替你擔待,絕讓孩子你不會落了埋怨!”

“好吧”王雄徹底沒詞了:“既然如此,那就聽憑老爺子您做主吧。”

“哈哈哈,好!”古瑞能高興了,吩咐手下人:“回去告訴你們小姐,就說老夫我給她找了一個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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