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酒鬼大哥和他的老父親修復好關系,我爸媽的床底一事才能定下來。
酒鬼大哥態度松動,可能是被“贖罪”兩個字吸引了。
我瞄了眼藍鬼,后者很快領會,說:“是啊,大哥,你在這陪你父親,我們明晚再來這找你。”
藍鬼之話甚得我心,鬼老頭看了我們一樣,那樣子仿佛在說:
混蛋東西這次結交的朋友不錯!
酒鬼大哥不說話,心中仍然在搖擺。
“大哥,你可是大哥呀!不怕工作汗流浹背,不怕生活嘗盡苦水!”我說著,竟不由自主地唱起來:“只恨自己愛冒險,強扮英雄的無畏,傷了心的諾言,到了那天才能復原……”
藍鬼受到感染,和我一起:“我不做大哥很多年,我不愛冰冷的床沿……”
一首《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慷慨激昂,悲喜交加,在黑夜中響起。
它勾起了酒鬼大哥對生前往事的回憶,尤其是酒駕肇事——他低下了頭,然后像個小孩一樣,傷心地鬼嚎了起來。
我朝鬼老頭點點頭,他會意,走到他的“混蛋東西”身邊,說:“兒子,哭吧,盡情哭吧,老爸在這!老爸在這陪你!”
看著這對父子,他們今晚應該能冰釋前嫌了吧。我感到欣慰,心想,明晚能帶爸媽來看床底了吧?
很多時候,要解決矛盾,除了給一個臺階下,還可以給他們一首歌的時間。
好戲落幕,我和藍鬼悄然退下。
“你有地方去嗎?”我問藍鬼。
藍鬼搖頭。
“要不今晚你先跟我走。”我說:“明晚我們再過來。”
藍鬼點頭。
既然如此,我起身準備往郊區飄去,我的爸媽還在等我呢!
“等等!”藍鬼卻喊住我。
“還有啥事?”
藍鬼往燈火輝煌的小吃街看了看,提議說:“我們去那邊吸點人氣吧!”
藍鬼身形的確不比之前健壯,他死時才二十幾歲,又才死幾年,還有大把的日子要過,一定得健康……我點點頭,說:“好,我們走!”
藍鬼很高興,一溜煙飄了過去。
小吃街人來人往,鬼山鬼海,我們邊走邊看,邊聞邊談。
“這里好熱鬧呀!”藍鬼掩不住地興奮。
“人多嘛!”
“這里好多好吃的呀!”藍鬼到底年輕,還留戀美食。
“小吃街嘛!”
“……我好開心呀!”藍鬼幾乎手舞足蹈,“我做人時,很少來這里。”
我想了想,鬼使神差說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藍鬼突然停下來,看著我,聲音低沉,“我前世的藍朋友,總說這句話。”
“他總對我說‘你開心就好’。”他聲音低沉,情緒也不對勁。
不,不對勁的應該是“藍朋友”這三個字才對啊。
藍朋友?真果粒?
我起初一頭霧水,不解其意,接著恍然大悟,鬼體大動,然后又愣了愣,到最后腦袋里一陣電閃雷鳴,我想向他解釋,解釋剛才那句“你開心就好”——
盡管你是只男鬼,死時也成年了,但你在我心中就像弟弟一樣,不是干弟弟,也不是假弟弟,而是那種有血緣關系、屬于近親的“真弟弟”。
這一點,我可以對著地府發誓。
可惜,我太震驚了,張張嘴,只重復了“藍朋友”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