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其他鬼噓我，我自動閉上嘴。

這下輪到對面姑娘低頭喝咖啡了，她的又大又紅的嘴唇在抵達咖啡杯邊沿之前，重重地撇了一下，明顯是不高興。

“這姑娘，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就奇了怪了，現在早男女平等，還搞什么性別歧視，憑什么她能那樣說，男方就不能？”

結果我的這幾句話剛說完，立刻遭到了圍觀眾女鬼的攻擊：

“你一個大男人懂什么？”

“女的說那話是害羞，男的說就是沒品，知道嗎？”

“你說呢一個男的來看什么相親？”

……

好男不跟女斗，何況我勢單力薄，于是我忍了，專心致志看這場對我來說也很重要的相親。

只見對面的姑娘喝了一大口咖啡后，問我的室友，“聽說你是做，做什么游戲的？”

室友乖巧地點點頭，回答道：“做游戲開發的。”，他又禮尚往來地問對方：“聽說你是自由職業，不知是哪一個行業？”

“呃，對。”姑娘撩撩頭發，一臉驕傲，“我做抖陰的，也算自由職業者。”

“很好，很好。”室友臉上擠出一個傻笑。

姑娘靠在椅背上，用最漫不經心的語氣，問出一個直擊人心底的問題：“那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室友搓著手，有點緊張，眾鬼也鴉雀無聲，盯著他。

“一個月五千。”

姑娘嘴里發出一個拉長了尾音的“哦”字，其中意思，由女鬼們代為解釋——

“哎呀，才五千，這點錢能干嘛？”

“五千的話，是稅前還是稅后都沒必要計較了……”

“別急別急，這才問到工資……”

果然，姑娘又輕啟紅唇，問：“你有車嗎？”

“現在交通很方便，所以沒買。”室友回答得很快，明顯早已料到這個問題。只是他臉上的表情，像喝了藿香正氣水一樣，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剛剛說的話——更何況對面的姑娘了，她瞇起被臉上的肉擠得沒剩多大的眼睛，又“哦”了一聲。

“你不是本地人，對吧……”姑娘似乎對接下來的問題已經不抱希望，話還沒說完，已經開始往包里裝手機，準備隨時走人。

“我有房！”室友見狀，趕緊抬起被自卑壓低的頭顱，他的臉上洋溢著激動和喜悅，說：“我有房，我買了！”

對面姑娘第三次“哦”了一聲，在這一個“哦”字里，可以聽出她絕望后的希望，其潛在意思，用女鬼們的鬼語來說，即：

“雖然工資不高，也沒車子，但有房！不錯不錯……”

“一個房子抵多少輛車呀，小伙子靠譜……”

“有房，是相親成功的一半……”

不過，人畢竟是人，總歸比鬼強，當眾女鬼尚在感動中，姑娘已收起了驚喜，恢復了冷靜，理智地問道：

“那是全款？”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的室友，曾經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他那顆年輕的、不放棄的腦袋再次垂了下去，用蚊子叫一樣的聲音，回答說：“只付了首付。”

愛恨就在一瞬間，姑娘聞言，臉漲紅了，指責室友：“你這不是耍我玩嗎？”

這簡直就是血口噴人！我心里默默為室友打抱不平。可是看樣子，他是喜歡這位姑娘的，究其原因，我還沒看懂，或許是因為姑娘擁有著和他一樣虎背熊腰的身姿？

只恨我根本幫不上忙——

工資，我加不了；車子，我不能偷；房子，我更沒轍……

姑娘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