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恨意籠罩的我，言靈碟的力量日漸大增，我開始渴望一場鮮血淋漓的復仇，終于，我殺了看管弟子逃了出來，瘋狂地宣泄著我的仇恨，我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直到最后看見了父親那無比震驚的眼神，還有那抹濃濃的厭惡。”

“那一掌，父親是真的想讓我死，黑暗來襲，我以為自己必死，醒來后卻發現我又回到那恐懼痛苦的地方。”

“是的，我又重回了白司其的身邊，這時我才知道了他的全部計劃！”

“我看見了被鎖起來的小妾，在那個陰暗的地牢里，形容枯槁，絲毫沒有曾經的風光，她跪在我的腳下不停地求饒，直到頭破血流，她說是有人指使她，所以她才那般欺我、辱我的。”

“被人指使？你說會有誰指使她呢？”

默默聽著的江青婂搖搖頭。

“自然是白司其啊！”那個聲音癲狂的大喊出聲：“除了他還有誰能指使這一切！”

“為了達到目的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只因世上傳言：言靈碟降世，必是手染獻血的魔王。”

“哪怕我不想做魔王，也要將我逼上那條路，用仇恨的種子讓我快速蛻變成他想要的那把劍，所有一切都是他早已設計好的，包括孩子，包括那些恥辱折磨。”

“白司其，這個男人何其狠毒，何其殘忍，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唆其骨。”聲音瘋狂的吼叫著。

一道黑影閃過，江青婂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耳邊可以聽到呼吸聲，表明著這個來自五十年后的她，是活生生的，真實存在的。

心跳如擂鼓一般，江青婂感覺所有的內臟都糾纏到了一起，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她聽見那個聲音問她：“你說，白司其狠不狠？”

江青婂點點頭。

狠，何止是狠？她無法想象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

“那你記住了，日后若是遇上他，不要心軟，他在你身上加諸的痛苦，你定要一點一滴，絲毫不剩的討回來。”

“好！”江青婂回答的干脆利落。

得到滿意的回復，人影向后退了兩步，又藏進了黑暗之中，繼續述說著她的人生。

“言靈碟讓我殺人于無形，白司其并不忌憚，因為他早就在我的體內種了劇蠱，蠱毒發作萬分痛苦，只有他的血可以緩解，我渴望復仇，只能聽命于他，為他鏟除那些絆腳石。”

“日日夜夜，我穿梭在死亡之中，看著他帶領瀕死的家族再次走上輝煌，他風光卻將所有的腐朽都給了我，潭水中甚至無法映出我的倒影，我成了一個徹底被陽光拋棄的人。”

“我不想就這樣走向毀滅，而讓他逍遙快活，于是我逃了，帶著他的血，在荒蕪之中慢慢地行走著。”

“天地間只有黃沙飛舞，就像我心中仇恨的火焰，蒼涼而又茫然，世人對言靈碟唯恐避之不及，只要我露出一點苗頭，所有的人都會圍剿我，縱使我厲害，卻無法與天下人為敵。”

“荒漠之中有個流民村，我流浪到那個地方，蠱毒發作之時，甚至沒有力氣去拿那近在咫尺的解藥，一個男人救了我。”

“這是一個冷漠的男人，我沒有殺他，因為在他身上我嗅到了相同的氣息，那是個與我一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

“男人每過一段時間便會離開，然后渾身是傷的回來，我替他包扎傷口，聽著他在昏迷之中喃喃不停的喚著一個名字：蘇芊語，當年在滄瀾秘境我曾見過她，那是個如仙女般的女子。”

“他叫顧十五，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不問也不說，看著他對蘇芊語的付出，我從最開始的不屑漸漸變為了心疼，他對蘇芊語純粹而又炙熱的守護，讓我心生羨慕。”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這般愛著，于世人來說或許是件簡單的事，可于我而言，早就成為了一種奢求，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日日夜夜的想著。”

“我知道這會讓我走向毀滅，可我仍然控住不住自己，我嫉妒，嫉妒的快要發狂，后來蘇芊語嫁人了，并不是顧十五。”

“新婚之日，他站在遠處看著她身披嫁衣進入夫家，痛苦而又無助的模樣，讓我忍不住的抱住了他，他很暖，暖的讓我原本小心翼翼的心被針扎似的疼。”

“我勸他應該放手了，可他卻仍然守著蘇芊語，我也堅持不肯離去，直到白司其的血用完了，我卻不敢告訴他，因為蘇芊語嫁的人就是白司其，我不敢告訴他，就像肚子上的那條丑陋傷疤一般，永遠都無法見光。”

“顧十五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他拒絕我的關心，我卻無法丟下總是受傷的他，蠱毒再次發作，沒了解藥的我痛苦的失去了神智，竟告訴了他我與白司其之間的糾葛，我不知道他怎么辦到的，但再次醒來時，桌上放著滿滿一瓶白司其的血，而他下落無蹤。”

“我找了他很久，終于在白司其的地牢中找到了傷痕累累的他，心疼到無法言語，逃離的過程格外的順利，我們藏匿于市井之中，到處都是追兵，為了處理追兵，我暫時將他托付給鄰居的大娘照顧，歸來時卻看到了此生最難忘的畫面。”

“我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房間里的氣味告訴我發生了什么，那個少女躺在顧十五的身側，干凈的如花般的妙齡少女，就此失去了清白，我不想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因為顧十五決定娶她，我努力了許久都不曾得到的，就這么被一個少女的清白，輕易的打敗了。”

聲音低落的低沉了下去，就好像藏在黑暗里的人也低下了頭。

“顧十五并不開心，我看的出來，可他卻向往這種平凡的生活，而我注定不能平凡，縱使不甘，可我只能放手，祝福他余生無傷，兒孫滿堂。”

“但這一切不過是我的另一個幻想罷了。”

“什么鄰居大嬸、什么少女，都不過是白司其安排的一顆棋子罷了，他用顧十五威脅我，并且成功了，他承諾我，只要我保守他的秘密，便會保顧十五一直過這樣平靜的生活。”

求而不得的傷心，折磨著黑暗里的人影，說到了真正的傷心處，聲音停了下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沙啞，“你說，為了一個男人就將自己置于這樣的境地，我是不是很傻，傻到無以為復。”

江青婂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暗暗在心底發著誓，日后絕不愛任何人。

既然愛一個人這么痛苦，那便不愛，無愛亦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