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王金瑤略感詫異。

記得就在不久前，她從陳長風口中得知，在瀘州城里有個說書人，陳長風更是從這位說書人的手中得到了一套棍法秘籍。

“該不會那么巧吧？”王金瑤小聲嘀咕了一句。

顏從雪詫異的望著她：“什么？”

“算了，沒什么，”王金瑤搖了搖頭：“只是想到了些別的事情。”

顏從雪先是愣了愣，旋即一臉苦笑的說：“我的好姐姐，今天咱們姐妹重逢，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那些不開心的事，就別想了。”

王金瑤張了張嘴，片刻后才笑著說：“好，都聽你的。”

其實到了現在，王金瑤也對說書人充滿了興趣。

雖然她并不覺得顏從雪口中的說書人與陳長風說的是同一個人，畢竟瀘州城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個說書人。

她好奇的是，她來到瀘州不過兩天，也僅僅只找過兩個人，結果這兩個人都提到了說書人，她不免好奇，難不成這一年來，瀘州流行說書？

她抱著好奇心，很快等到了夜晚來臨。

華燈初上，江畔行人絡繹不絕，潼川雖不比江南文風鼎盛，安樂祥和，卻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經過一天的修整，原本狼藉一片的平安茶肆，此時整潔如初。

顏從雪顯然對這個地方門清，早早的就預定好了雅間，此時說書還沒開始，但王金瑤已經被顏從雪帶到了雅間里，茶肆的小廝將瓜果點心以及茶水都端了上來。

“這家茶肆真是浮夸……說書而已，怎么那么大的派頭？”望著一樓大廳里整齊擺放了好幾排的椅子，王金瑤忍不住微皺眉頭。

她敏銳的注意到，整座平安茶肆，除去雅間，整個大廳里只有椅子，連個擺放茶水的小茶幾都沒有。

她想象不出，有誰會樂意專程跑來這人擠人的地界里，就為了來聽書。

如果換做成都府，在她的印象里，別說是一場說書，就是那些出了名的老牌戲班子，也絕不會這樣安排座位，那些經常聽戲的老饕，也絕對沒法忍受這糟糕的環境。

顏從雪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并沒有解釋。

“我們是不是來早了？”王金瑤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狐疑的說。

整個大廳里，現在只有有限的幾個座椅上，有人或端坐或小憩，很大一片空間尚處于空置的狀態。

“不早不早，”顏從雪押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道：“咱們來得正正好好，如果遲一會兒再來，你會后悔的。”

“什么意思？”王金瑤愈發狐疑。

幾乎就在她話音剛剛落下，王金瑤突然察覺，樓下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喧嘩聲。

她忙探出腦袋，向一樓看去。

只見平安茶肆的大門口，突然涌入一大群精壯的漢子，他們或低聲細語，或高談闊論，各式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那動靜如同滾滾激蕩的長江江水，震人發聵，王金瑤甚至感覺到，二樓的木質欄桿都發出一陣接一陣的顫動。

“嘶，這是……”這宛若暴動一般的場面，令王金瑤本能的有些驚慌，她扭過頭看向顏從雪，卻見后者一副淡定喝茶的面容，仿佛對樓下的喧囂沒有絲毫察覺。

“他們都是碼頭工，”顏從雪說：“這里靠近碼頭，那些碼頭工都喜歡來這里聽書，對他們而言，這可是難得的消遣。”

王金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我說怎么一樓會放那么多椅子，原來是給碼頭工們坐的。”

話才說完，王金瑤就注意到，顏從雪正一臉古怪的盯著她看。

“怎……怎么了？”王金瑤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漂亮臉蛋，仿佛上面沾了什么東西似的。

顏從雪只是搖搖頭，什么也沒說，繼續細品手中的香茗。

“小雪，我怎么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王金瑤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了一句，這聲音很快便被大廳里鼎沸的人聲所掩蓋，顏從雪并沒有聽到這陣嘀咕。

王金瑤將目光放回一樓大廳，隨意的掃了一眼。

只是，下一刻王金瑤就愣住了。

她猛然發現，剛剛鉆進茶肆里的這群碼頭工，除了極有限的幾個人外，大家都沒有踏入茶肆中心的坐席區，反而在外圈席地坐了下來。

“他們這是……”王金瑤指著那片仍有很多空缺的坐席區，面帶詫異。

“一個座椅要十文錢，這些碼頭工可犯不著花這筆錢，”顏從雪解釋。

“十文錢？”王金瑤愕然：“就這？連個茶幾都沒有的坐席？要十文？他們怎么不去搶？”

“還有更貴的呢！”顏從雪指著最前方的坐席區：“那些坐席，倒是有專門的桌子，可是要五十文，當然，這五十文包含了茶水。”

好半天，王金瑤才回過神來：“這家茶肆的掌柜瘋了吧？就憑他這個要價，這些坐席能賣出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結果她話音剛剛落下，王金瑤就眼睜睜的看到五六個人，排著隊坐到了前排的坐席區內，后面那片簡陋的坐席區，也在此時坐滿了一小半。

“這……”

王金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的她，瞬間懷疑起整個瀘州城的老百姓，是不是被這平安茶肆的老板灌了迷魂湯了，就憑這個要價，王金瑤都能將這家茶肆歸入黑店的范疇。

然而，偏偏是這么高的要價，卻偏偏有人愿意被宰，而且人數還不少。

王金瑤剛這么想著，片刻功夫，一樓大廳的坐席區，已經有大半坐滿了聽眾。

而與此同時，王金瑤突然發現，所有進入平安茶肆的客人們，幾乎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或多或少的抓著兩個雞蛋，或者不知從哪里撿來的菜葉子。

“好像，小雪也帶著這些東西……”

王金瑤這么想著，她扭過頭去，果然看到在顏從雪的手側，桌上擺著一個小提籃，里面有幾個雞蛋，以及好幾捆菜葉子。

“小雪，說起來，我一直忘了問你，來聽書，為什么要帶這些東西……”王金瑤指著桌上那籮筐雞蛋和菜葉子問道。

顏從雪立馬露出一副激動且向往的神色：“這是這里聽書的特色！這可不是什么雞蛋菜葉子，這可是發泄心中不滿的武器！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很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