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不需要呼吸,死亡對他而言也毫無意義。
所以,林克將繩子固定在嘆息之橋的殘存橋頭之后,直接躍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從河底走到了對岸,然后將繩索固定。
“卡西!你背著凱瑟琳小姐爬過來!別跟我說你一個三級盜賊辦不到!”
卡西利亞斯略微有些尷尬地嘿嘿一笑,彎腰背起了凱瑟琳,然后縱身一躍跳上了繩索,直接一路小跑飛奔了過去。
作為盜賊,除了對于陷阱、機關(guān)、開鎖一類擁有極為強大的感知以及破解能力,本身對于身體的精妙控制也是遠(yuǎn)超戰(zhàn)士之流。
凌空走繩索并沒有什么壓力。
凱西落地,他一轉(zhuǎn)身隔斷了繩索。
凱瑟琳仰著頭,盯著林克的臉頰,忍不住淚水連連,“林克,你……可以背著我嗎?我有些害怕。”
林克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背起了凱瑟琳。
溫暖而又柔軟的身軀貼在他光溜溜的后背上,讓林克心頭泛起憐意,以及讓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仇恨。
西德耐爾必須死!
全身上下,只剩下兩只脛甲以及穿越時帶來的內(nèi)褲的林克,沉默著,一路不語。
他們沒有方向,只是想著森林深處前行著,遠(yuǎn)離白水嶺。
雖然復(fù)仇的火焰在林克的胸膛中熊熊燃燒,但他的理智并沒有被怒火燒毀。他知道,西德耐爾的實力遠(yuǎn)遠(yuǎn)在自己之上,而且他還有騎士以及圣殿騎士團的力量守護著他的領(lǐng)地。
忽然間,林克想起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他沉聲問凱瑟琳,“凱瑟琳小姐,我能在費隆停留多久?”
凱瑟琳的頭貼著林克的肩,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他的脖子,然后又把雙腿盤的緊了些,“也許只有一個小時,我不知道。林克,怎么才能復(fù)活你?”
“如果我消失了,請你在恢復(fù)精神力之后立刻召喚我。”林克看向卡西,“卡西,我不在的時候,請你務(wù)必守護好凱瑟琳小姐。雖然我并不能許諾你什么,但是我有實力殺掉任何一個三級甚至四級的家伙。”
凱西利亞斯苦笑,“威脅我做什么?要不是我冒死潛入囚禁凱瑟琳小姐的高塔,將她偷了出來,恐怕她現(xiàn)在仍然在西德耐爾那個混蛋的囚禁之下,仍然是他的禁臠。”
“為什么?”
“不為什么。”卡西嘆了口氣,“費隆將要亂了。我必須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路——你知道,我只是貝松伯爵的私生子,根本沒有繼承爵位的希望,那十幾個兄弟殘酷的廝殺之中我很難生存。”
卡西似乎是怕林克不相信,繼續(xù)解釋道,“作為一名有天賦的盜賊,你們兩個走進北林城的那一刻,我就感知到了危險,所以逃跑了。當(dāng)然,我是怕死,但也是為了留一條后路,避免全軍覆沒。”
“說來也是可笑。二十幾年來,除了我那死去的母親,竟然是你們對我最為真摯,哪怕是凱瑟琳坑了我的匕首。”
“誰又不渴望溫暖呢!”
凱瑟琳默默地將鑲嵌著寶石的,附魔了三級鋒銳的魔法匕首遞給卡西。
卡西接過來,將匕首別在腰上,“只是我沒想到,你這個家伙居然是個僵尸。”
“怎么,歧視我?”林克挑眉。
“不。”卡西搖了搖頭,“反倒是更加堅定了我將你們當(dāng)做同伴的信心。”
說到這,卡西微微一笑,“異狀往往是破局的先兆。”
凱瑟琳的身軀滾燙,但她卻堅持著不肯閉上眼睛。
“休息一下吧,凱瑟琳小姐。”卡西臉上的神色現(xiàn)出柔軟,“那個混蛋折磨了你三天……真的夠了。林克和我,會拼死守護你的。”
“三天?!”林克瞪大了眼睛,“三天?!難道不是三十多天!”
“怎么……”凱瑟琳喃喃道,“你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三十多天嗎……”
林克明白了。
遺棄之地的十天,只有費隆的一天。
森林愈發(fā)濃密起來,地面上的青草柔軟而又低矮,仿佛是一張上好的地毯。月光穿過茂密的樹冠,在地面投下斑駁的陰影。
在秋風(fēng)之下,落葉不絕,間雜的針葉林木發(fā)出如同波濤一般的聲浪。
靜謐而又安詳。
就連敏銳的卡西都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也許,是距離萊茵之角太近?野性樹海的邊緣地帶并沒有想象中的危險。
又急速前行了半個小時,森林中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地帶。
借著月色,再加上亡靈生物出色的夜視能力,讓林克看清了遠(yuǎn)處的空地當(dāng)中,有一片木制的圍墻,大約有三米來高。
由粗有三十來厘米的原木組成的高墻,頂端削得極為尖銳。
但偏偏大門卻是敞開著,其上血跡斑斑。
卡西皺了皺眉,他第一個沖了出去,潛入了圍墻之內(nèi)。
林克跟在后方,“也許,這就是我們的落腳之地了。”
果然,不多時卡西奔跑了回來,“安全。”
圍墻之內(nèi)是一座莊園,粗略看上去約有兩公里方圓,面積不小。土地上滿是焦糊,似乎是剛剛開墾,還未來得及播種。
滿地都是尸體,似乎才經(jīng)歷了一場殘酷的廝殺。林克數(shù)過去,粗略算來怕不是有三十多個騎士裝扮的尸體,以及七八個身材矮壯,皮膚有些暗沉的矮人失身倒在地上。
在中心聳立著一座四層高的龐大木制樓房,同樣是大門敞開著。
林克背著凱瑟琳來到門口,粗獷但厚重的的大門之下倒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看上去約有五十來歲的騎士。
他氣息微弱,雙目渾濁,腹部插著一只斷了的單手劍。
“你是誰?”林克沉聲問,“這是什么地方?”
那騎士苦笑,看了一眼林克雙腿上的脛甲,“是西德耐爾那個混蛋派你們來的嗎?”
“不。”林克搖頭,“西德耐爾是我的必殺之?dāng)常还泊魈臁!?
“我不相信白水嶺還有效忠老子爵的其實。”
“凱恩子爵還活著?”林克皺眉。
“死了。”
“你可以相信我們。”林克猜到,這老騎士似乎是凱恩子爵留下的后手,“反正你也快死了。”
老騎士笑了起來,“對。你說的沒錯。”
他掙扎著,拼了命地坐起身,用最為標(biāo)準(zhǔn)的騎士坐姿維持著自己最后的尊嚴(yán),“我是貝爾-格里爾斯男爵,效忠凱恩子爵。這里,暗金莊園就是凱恩子爵留給自己的最后退路,也是我的封地。”
貝爾似乎精神好了一些,“萊茵王國的儲君,萊因哈特親王殿下,特別賜予了我世襲男爵的地位。”
“這就是我的族徽。”貝爾艱難地抬起手,托著一枚閃閃發(fā)亮的,刻印著一頭背上刺穿了長劍的巨龍的金屬徽章,“立下誓言,驅(qū)逐西德耐爾,你就是新任的寒星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