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潯河春市圖》(6)
- 飄然一葉隨流水
- 四方何在
- 2489字
- 2019-06-10 17:34:40
“長云?”
“定言?”
清雅的男聲和溫軟的女聲相繼響起。
書生怎么也沒料到,白日里久等不至的那人居然就這般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自己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驚喜壓過了一切,書生欣喜若狂地直起身子,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這一次不想他突然不想再顧及什么身份地位,他只想牢牢的握住眼前之人的纖纖素手。
可是,他的手卻抓了個空。
女子低頭呆呆的盯著自己的手,她并未閃躲……
她看見了,那一刻兩個人的手分明是彼此穿透而過的!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什么。
書生的理智也在這一刻回籠,自己之前并未聽見推門聲,她是眨眼間突然出現的。
兩人頓時愣在當場。
她,不是人,而是……
良久,兩人沉沉按下心中憂色,又經一番細細交談,這才弄明白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長云”乃戶部尚書崔吉賀嫡長女,閨名崔常蕓,與她所報化名同音不同字。
今日一早,崔常蕓本是掙扎著想要起身赴約的,可剛踏下床榻她便突覺眼前陣陣發黑,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意識重新恢復,她便發現自己出現了在這。
本來她還在疑惑自己是到了哪兒,可緊接著她就發現了書生的存在。
而對于自己怎么突然出現在這,她整個人也是懵懵懂懂的,對整個過程更是全無印象。
更甚至于也是到了現在她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死于那場纏綿近半個月的風寒。
聽完崔常蕓的一番話,書生才終于知道了她未能按時赴約的原因。
原來她并不是不想去見他,而是沒辦法去見他。
書生心中暗自感嘆,并不由得升起了絲絲竊喜。
心頭的大石就此被人輕飄飄的移開,書生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不少。
而對于崔常蕓突然出現在書房這件事,兩人又經一番推測試驗,終于得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潯河春市圖。
對,就是書生這一整日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幅《潯河春市圖》,是它將蕓娘帶了過來。
兩人也是實驗了多次,方敢確定崔常蕓和這畫卷的聯系。
她可以自由出入這畫卷,并能在畫卷之內修養魂體,可卻也絕不能離開它一丈之外。
弄明白了崔常蕓出現在這的原因,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因為諸多原因,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把崔常蕓的魂魄送回崔府之事。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兩人就這樣被一幅畫聯系到了一起。
每晚書生在案前挑燈夜讀,蕓娘便在旁默默看書,兩人靜靜相陪,淺淺相依。
他們都不曾談及未來,亦從未言過相守,可感情依舊越發細水流長。
從記憶中回過神,書生珍惜的看著畫卷,看著畫卷上的那人,心中滿是溫柔。
是這幅畫,牽引著兩人相遇相知,也是這幅畫將死后的她帶到了自己身邊。
“蕓娘,我回來了。”
他聲音滿富溫柔的同畫中人打起了招呼,并未期待有人回應。
自自己的身體隱有不妥開始,蕓娘便再不愿從畫中走出來了。
初時他只以為是自己不知在何處惹了蕓娘的氣,蕓娘才不肯現身相見,后來才知道蕓娘是發現了自己的病和她的聯系,不忍再傷到他才會如此。
再到了后來,蕓娘便連話也不大和他說了。
今日卻有所不同,畫中人雖依舊未曾現身相見,卻有輕軟的詢問聲從畫中傳來。
“定言,你今日怎回的這般早?”
出乎意料的得到了蕓娘的回應,書生自然歡喜異常。
知道她是因著自己今日的不尋常而擔心,書生便連忙將對母親的說辭再同她說了一遍。
蕓娘見他確無大礙,放下心來便也不再出聲。
書生也不介懷,自顧自的又同她說了會話,知道她在聽,書生便已心滿意足。
他并未將今日碰見嚴溪兩人的事說與她聽。
一是尚還不能確定那符紙功效,免得說出來到時候又是空歡喜一場;二來他也不愿讓蕓娘知道已有“道士”知曉了她的存在,到時候徒惹煩憂。
在書房溫了一整日的書,直到夜間回房歇息之時,書生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張早經染上自己體溫的驅邪符。
借著燭火細細打量了一番,見作為一個行外人確實看不出什么門道,他便不再費神,依言將之燒化沖服。
喝完又細細感應了一番,見身體并無甚明顯變化,想著許是不會起效得這般快,書生便也拋卻雜思,靜心歇下了。
卻說那一邊,嚴溪兩人自書生攤前離開。因著兩次出手都失望而歸,嚴溪心中也不由有些消沉,是以一路上都頗為沉默。
涼越時不時的轉頭看向嚴溪,知道她這是為兩次的失利而煩心,便微微晃動兩人交握的手,示意嚴溪看向他。
嚴溪頓足便見他滿眼誠摯的仰頭看著自己,一邊用稚嫩的語氣聲音糯糯的安慰道。
“嚴溪姐姐別難過,這兩條路走不通咱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呀,慢慢來總能成功的!”
“嗯。”
嚴溪聽到他的安慰臉上流露出淺淺笑意,低低的應了一聲。
嚴溪其實也不是難過,只是人在接連受挫的情況下總難免會產生些消極情緒。
本來過不了不久她自己也能調節過來,可對于涼越的善意安慰她依舊頗覺受用。
嚴溪就此驅散了心中的失落,重新振奮起來。
兩人很快便到了食肆,因為請了一整日的假,接下來的時間都是空閑的,所以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直接從后門回了住處。
在這個世界他們一直是住在一處的,因為涼越年紀尚小的緣故到無人覺得不妥。
兩人住的地方空間不大,朝向也不算好,即便是在白日,屋內都顯得有些昏暗難辨。
但好在有扇不大不小的木窗,雖有些破舊,可支開了也能通通風,采采光,讓這屋子看著亮堂些。
兩人來到窗邊,嚴溪拉著涼越在她身旁位置坐下。
未作遲疑,她便定定的看著涼越語帶鄭重的開口問道。
“小涼越,你既然知道書生每月十五必至潯河河畔作畫的習慣,那定然是對他有一定了解的,你肯定知道書生和女鬼之間的故事對不對?”
嚴溪原本便知道他隱瞞了一些事情,可一來是想著他不多愿說自己也不好強求,二來又覺得這些信息自己摸索著總能知道,便也就一直假作不知、未曾開口追問。
可這兩次的行動卻讓她明白了一點,自己之前實在是把一切想得過于簡單了。
任務之中兇險難辨,如果不能及時獲取足夠的信息,那便會使任務的難度和風險成倍增長。
這次的情況還不算嚴重,只是多浪費了一些時間。
可若是下次來個生死一線、危機四伏的高難度任務,那哪還有多余的時間留給自己去慢慢摸索情況。
只怕稍不留神就會誤踩雷點,就此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這可不是嚴溪在危言聳聽,自己嚇自己。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那種揮揮手就能收取一條人命的存在,想來在三千界中也絕不會是少數。
自己的任務還不知道會做多久,直面這樣的人的幾率十有八九不會小。
碰到個通情達理的那還好說,若是不幸遇上個蠻不講理的,只怕你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就莫名其妙的被送回了地獄。
嚴溪不愿冒這個險,所以她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