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春先對穆老爺子說了。因為知道穆老爺子對教育這件事很看重，也比較心軟。穆老爺子果然大力支持，甚至還端壺酒敬酒：“好好，教書好啊！這可是光宗耀主的事。要不是舞刀不好好上學，我也想讓他當個教書先生。”

穆舞刀：“……”為什么突然提起他啊。

陳朝歌不吃肉也不吃酒，只偶爾夾粒花生米，仙氣的很。可穆老爺子敬酒，也只能回以酒，皺著眉頭喝了一口。

穆老爺子瞧他給面子，心里更高興，還要敬酒。幸好穆舞刀拉下來了：“爹，爹，你身子不好，少喝些。”

常母也表示同意，穆老爺子瞬間黑臉。

婉春卻不管這些，在大口嚼肉。

穆燕氏也想吃肉，卻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她家男人在鎮上干活，其他人也是各吃各的，沒有人顧及她。

穆燕氏有些委屈，說來這也是她的頭胎。不知其他人是不是這樣，反正她難熬的要命。

吃飯吃不下，睡覺也睡不住，因為不能聽得一點聲音，聽見聲音便煩躁。穆家小孩子還算少的，家里鬧騰的只二個而已，就算這樣也受不住。聽說穆家要開學堂了，想想孩子吵鬧聲，內心一陣厭惡，飯更吃不下了。隨便找個借口便離席了。

其他人都未發現她的異常，還吃得開心。穆王氏吃得猶為猛烈，等到她吃飽了，一擦嘴角，道：“婉春妹子，天都快黑了，我們去店里干活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婉春呆住，筷子里的肉啪嘰一聲，掉碗里。她呆呆無神的，道：“好啊。”

為什么還沒放棄啊啊啊。

木馬鎮。

去的時候天還很亮，滿是金燦燦的火燒云。到的時候火燒云就黯淡下來，天已快要黑了。

婉春還是行到小巷子里，先去叫“老板”來。她已經和胖大嬸打個招呼，加大力度，徹底把穆王氏趕走。婉春真是再也再也受不了了。穆王氏也沒想到婉春敢陰她，也想不到。

她和婉春走到店里干活，天全黑了。

倆人點起燭火，在燭燈下揉面和餡。或許干得起勁兒，穆王氏總是要擦汗。婉春偷偷打量她，總感覺她完全不一樣了呢。什么時候見過她這么勤快呢？

穆王氏沒發覺這些。反正倆人也沒干多大會，明天得早起，看夜色已深，便熄燈睡了。也沒什么好地方，在鋪子打個地鋪就這樣湊合了。等掙了錢，可以試試加錢，在房東院子里睡覺。

寅時下半時，婉春準時醒來，拍醒穆王氏。穆王氏很有些不愿意的起床，嘟囔道自己發的什么瘋要來白干活。

婉春沒理她，點起燭火，洗臉瀨嘴后，忙忙來包甜高粱餅子。

穆王氏隨后才過來幫忙。她先去洗手，隨口問道：“今天老板會來吧？”

“啊，什么？噢，會的，會的。”

“我正好問問她月錢的事。”

婉春頓一頓，隨后若無其事地繼續干活。

穆王氏突然嘆口氣，道：“我當年，也想開鋪子掙錢來著。”

“是嗎？”婉春驚訝，又想想她性子潑辣，開店掙錢確實挺合適。

穆王氏帶些抱怨的口氣道：“我爹娘非不愿意，唉，怕不掙來錢啊！家里只有那么點兒錢，還要留給弟弟娶媳婦，不能讓我浪費了。說來我小時候什么都干，什么掙錢干什么。后來我學會刺繡，就在街上賣繡品，那時遇到了舞刀，他要給娘送壽禮，朝我問的可詳細了。后來經常上我那里買繡品，不知一個大男人買來有什么用，反正一來二去就熟了。再后來他娶了我。那時穆家還有錢，我窮的很，但他還是娶了我。我在穆家衣食無憂，過了從沒享受過的好日子。或許是覺得太閑了，就還是想開鋪子。穆家也有錢嘛，但咱娘是商家千金出身，學了很多什么什么規矩的。反正說什么不讓我拋頭露面，怕壞了規矩體統？讓我放棄了這想法。如今穆家越過越窮，房子一換再換，甚至還得下地干活呢，她也不說什么休統了。”穆王氏笑起來，笑得有些得意和酸楚。

穆王氏道：“現在這鋪子雖然不是我開的，但在這里干活掙錢勉強算圓心愿了。”

婉春心緒萬千，反正挺難受的。

穆王氏笑道：“哎呀，你看天色明了好多。我把蠟燭滅了吧，也能省點兒蠟”她說著就把蠟給吹滅了。

蠟剛剛滅，胖大嬸兒進來了，一下子有些不適應，道：“怎么我一來，就把蠟給滅了？”

穆王氏賠笑道：“怎么老板來了？我們可不知道呢，正在干活呢，您就來了，要不然怎么敢滅。”

胖大嬸走上前打量穆王氏，問道：“今天活干得怎么樣了。”

穆王氏：“當然好了。”

胖大嬸嘆氣道：“你知道的，這個小店一人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人。”

穆王氏笑容僵在臉上。

婉春很想阻止她，但強行忍住了。

胖大嬸又道：“你若非要過來，只能當婉春幫手了。一月二百錢行不行。”

二百錢與八百錢差太多了。穆王氏搖頭表示不行，又為難道：“老板娘，不能再漲價嗎？”

胖大嬸根據婉春的囑咐，“我大嬸兒這人啊，為人潑辣，蠻不講理，談話時你一定要堅定，她潑，你比她更潑，這才行。”，于是堅定搖頭，道：“不能，不能。”

穆王氏并沒有想象中的鬧事，只失望的點點頭，道：“好吧，我收拾一下，這就走。”

婉春終于達到目的了，心里卻沒什么快感，還有一絲絲莫名其妙的凄涼。

此時，天已經全亮了，卻還沒有客人過來。婉春正感覺奇怪，就聽見了陣陣嘈雜聲，正是香來早點外面。

她皺皺眉，出門去看。

外面有一伙人在推掇，其中有一半人的衣服統一，是店鋪伙計的打扮。還有些熟悉。婉春沒多想，只想著是兩撥人起沖突了。不過大早上都能打起來也挺牛的。

她對其中最囂張的一個伙計看了好幾眼，才終于想起來，倆人是見過面的。

婉春不自覺問道：“你不是瑞芳齋的那個伙計嗎？”婉春確實想起來了，買點心時，這個伙計接待過她。

婉春認識這個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