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話語尖銳，穆燕氏被噎到難以接話。

常母聽后心中不快，家人開銷用兒媳婦錢，打的也是她臉，道：“小丫頭片子亂說什么，凡事要找證據。”

婉春確實沒證據。雖然這是很明顯事。

她第一次選擇沉默。

穆白氏在疼痛中醒來，頭已包扎好。老村醫正在收拾東西，見到穆白氏醒來，道：“正好，我寫好了藥方，已經放到你桌子上。把診金付一下吧。”

穆白氏忍著腦中一陣陣暈眩，道：“出去找我家人要吧。如今我沒辦法給你。”每一句話都扯的腦門兒疼，穆白氏強忍著發言。

“我來時，你娘就說了，該治治，要治好，最后別要她出錢就行。”

穆白氏不敢置信：“她真這么說？”

“我還騙你不成？”村醫也奇怪他婆婆為什么這樣說。

穆白氏有些絕望，艱難地從床上做起來，屁股一點點移，移到床邊，猛的趴下來。村醫攔不住。她將胳膊伸到床底，烏黑不見日月，亂摸著。觸及到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是木匣子。

她用懷中鑰匙打開，有閃爍的銀子，黑膩的銅錢。村醫連忙別開臉。她數了五十錢遞給他。他接過，這才揮一揮衣袖，仿若清掃污穢般，走了。

她坐在地上，依著床邊，整理亂蓬蓬的頭。頭發挽好，她突然毫無征兆地流下淚。

常母幾人在堂屋，看見村醫出來，慌忙叫住。常母問道：“她怎么樣了。”

村醫道：“表面傷得不重，養幾月就好。但到底有沒有大事，還要觀察。”

常母這才放心下來，掏出錢道：“多少錢呢。”

“藥方子我留在她屋里了，錢她也付過了。”

常母愣住：“她怎么付過了。”

村醫也愣住：“您不是說由她來付嗎？”

“哎呀，我那是氣話。”常母知道，今后怕是和她隔閡更深了。哪有媳婦兒成這樣，婆婆不掏錢的道理。

村醫并不想摻和這些家事，告辭道：“既然無事，那我先走了。”

常母把錢塞他手里，囑咐道：“莫往外說。”

村醫收下來。

事情暫時平息下來，婉春心情實在不算好。這是算她引起的嗎？是她提起逢春上學的事。

婉春想進房間去，忽然想起什么又立馬忘了。是什么呢？再想卻死活想不起了。

隨著啪啪的腳步聲，有人打破房內的平靜。穆來弟跑得臉通紅，大聲道：“奶，我娘讓我問問逢春讀書的事怎么樣了。”

話音落下，房內一片詭異的平靜。穆來弟感覺到不對，害怕的環視眾人，道：“怎么了呢？”

常母厲喝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穆來弟被嚇著了，奶怎么這樣兇，她結巴道：“我……問問逢春……”

“你再敢提這事，我打死你。”常母指著她，竟是怒火滔天的模樣。

“啊！”穆來弟尖叫，嚇得要跑。

常母更加惱怒：“你再跑，你再跑，我真的打死你。”

穆來弟身子僵住。常母卻更惱怒了：“阿燕，把我屋子的戒尺拿來，孩子不打不成材。”

穆燕氏躊躇幾下，立馬奔向屋子。穆來弟驚呆了，這是什么神展開。她隨母親般咋咋呼呼的，“奶，你不能打我，你憑什么打我，娘，救命啊！”

一直聽著的穆王氏，忍不住沖出來，護住穆來弟道：“娘，你干什么啊！你莫名其妙打我女兒干什么。”

常母指著她：“你要護著她，你還敢護著她。你一直打聽這事，不就是為大郎三郎上私墅考慮嗎？就是怕沒你們的份兒嗎？找她來試探我，該不該打。”

穆王氏張張嘴，咬牙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擔心二妹安危，讓我女兒來問問，哪有娘你說的那么多？”

常母見她死不承認，氣一時提不上來。穆燕氏剛從屋里走出，見這情景，趕忙奔上去給常母順氣：“娘，你怎么啦？你沒事吧。”

她一下一下拍著常母背，常母才似緩過來：“你們都反了，反了。好，我不再管你們，等老爺子來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穆王氏是媳婦兒，真不敢和她硬碰硬：“娘，你消消氣，我是個糊涂，哪有那么多彎心思。你一定是被人挑撥了？”

穆燕氏此時瞟到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李婉春，氣不打一處來。媽/的，這事全是她挑起來的。于是善意提醒道：“婉春，逢春上私塾的事可能有些難，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還給娘多次提起了嗎？于是娘才找二妹要錢。”

常母這才想起來事情起因，是婉春過來說讓逢春上師墅的。當然，她逼迫穆白氏拿錢的事被自動屏蔽，于是道：“婉春，你想讓逢春上學，是好事，但怎么能鬧這樣大？”

李婉春冷冷的看著她們。看來常母，又要把事情往她身上推了，真是不長記性。難道她還能威脅去街上鬧鬧？威脅一兩次行，多次就不管用了，再說她真干不了這事。

她道：“我……我是這樣說的，可……”可這些事不是她搞出來的啊！

穆王氏不等她說完，急道：“你還狡辯什么？真是掃把星，事情都是你搞出來的事。”

“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眾人皆瞪著她，一幅仇人的模樣。

李婉春：“……”

自己真是團結穆家人的好幫手，瞧瞧，全成自己的錯了。

穆燕氏道：“婉春，這事既然和你有關，你便想想怎么安撫你二姐，怎么收尾好了。”

擺脫和這事關系簡單，但完美收尾……她們都逼人自殺了，自己能怎么辦？

擺脫，收尾。

婉春想著還真想了出來，道：“我是想讓逢春讀書，可我自己去鎮上找先生了。沒有想過送逢春上私塾的，哪知道你們的打算。”意思便是，這事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和她哪有關系。

穆王氏可不愿如李婉春的意，能拖人下水就拖人下水，道：“不是你提起上私塾的嗎？怎么又去鎮上找先生了？再說你說去找就去找了？”

“當然，我已經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