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安終于在大廳的一個角落的位置上看見了扎克的身影，扎克也正朝著維安方向揮了揮手，但并沒有過來的打算。皇宮中的侍者們正在撤出一些額外的座椅；另一邊，一道道豐盛的菜肴也依次被端了出來，擺在了一張巨大的長桌上。侍應生用托盤端著已經倒好的酒水的酒杯穿梭在大廳的人群之中，接下來則是各位貴族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了。宮前廣場此時已傳來了輕快的音樂聲，場外的表演活動也在同時進行，相比之下，大廳內部響起的管琴獨奏則顯得安靜的多。

幾位貴族此時正端著酒杯超維安的方向走來，德雷院長知道這些人是來找他的，便緩緩站起身，向艾瑟拉和維安示意了一下。

“失陪了，艾瑟拉大人，維安閣下。”

“好的，德雷院長。”艾瑟拉點了點頭，等德雷離開之后看向了維安。

“有些疑問？。”

“的確……貌似外面的那群人都很震驚。”

維安口中‘外面的那群人’指的那些中小貴族們，之前鬧得最熱烈的貌似就是他們。

“咱們去那邊說吧，這里人太多。”

艾瑟拉指了指大廳外圍一個沒什么人的角落，她的紅色裙子此刻在晚會的人群中簡直和燈泡一樣……艾瑟拉有些后悔出門沒換條淺色的衣服了。

“不會耽擱你的工作嗎？”

維安有些奇怪，其實之后又時間再解釋也不是不可以，艾瑟拉作為法梅爾帝國那么重要一家機構的管理者，在這種場合中要打交道的人多的去了。

“不用擔心其他人，我之前想找你征求的意見也和今天宴會上發生的事情相關，你要是不了解前因后果過的話有可能之后解釋起來也有些困難。”

艾瑟拉邊說邊從路過的侍者手中的托盤里拿起了兩支裝滿酒的酒杯，將一支遞給了維安。維安也邊走邊晃了晃杯中淡青色的液體——聞上去有一種奇特的水果香氣。

此時宴會廳中央，一位白色的身影正被一大圈年輕的貴族男女們圍的密不透風——宛如粉絲見面會的現場。希維爾臉上依舊一副淡淡的笑容，依次在和這些未來繼承著帝國命運的新生代貴族們打著招呼。雖然她此時臉上的微笑足以融化法梅爾90%以上年輕男性同胞們的心……但這都是地獄般嚴格訓練出來的成果。

要說為什么只有90%，只因為另外10%不是取向不太正常就是視力不太正常……

四周有幾位少年貌似頭一次見到希維爾這位夢中的女神，激動地身體此刻都在微微顫抖。

“希維爾殿下，好久不見！”

“米莉~伯爵大人近來身體還安好嗎？”

希維爾和一位少女同時輕提起裙子兩側的花邊，宛如蜻蜓點水一般彎曲了一下膝蓋。

“多虧了艾尼學士的幫助，父親近些日子終于感覺好多了~希維爾殿下，請您轉告艾尼學士大人，父親大人對他十分感激。”

“我會轉告學士閣下的，放心吧米莉。”少女在聽見希維爾回答，便再次行禮后退出了人群，接著希維爾面前又迎來一位小胖子。

“希維爾殿下！我是布萊登！”

“很高興認識你~布萊登。”

雖然無論和誰對話，希維爾的臉上都保持著一副標志性的微笑，但是小胖此時依然高興的合不攏嘴——你看見了嗎？！希維爾殿下對我微笑了！！

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今年就要報名帝國魔法學院了！協會的一位魔法師幫我做了測試，說我對魔法十分有天賦！”

“那真是恭喜你了布萊登，今后我們可是同學哦~”

“希維爾殿下！我是……”

幾分鐘后，這位辛勞的‘殿下’僅剩下條件反射般不斷‘套路式’的回應四周的聲音……希維爾甚至已經累的放棄去記這幫人的姓名以及容貌了。

……

“對了維安，特里斯安大陸的王國分布你了解嗎？”

“基本……好吧，完全不了解。”維安摸了一下額頭。

按理說來到一個新世界，這種重要的基本地理、人文情報應該盡早獲得才對，可他平常太依賴輔助設備高效收集信息的能力了，直到艾瑟拉問他這句話前，維安甚至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現在看來回去得好好翻翻書了，雖然這種低效率的方式在高精度復原這個大陸經歷的歷史變遷面前，時間成本將會變得十分高昂——但這也是維安現在能使用的唯一辦法。

“那我大致的講解一下特里斯安的基本構造——就目前的地理圖冊上來講，只有一片名叫特里斯安的大陸，形狀大概是這樣……”艾瑟拉用手指在桌面上緩慢移動，是在描繪著大陸的輪廓。

“大陸外圍是大海，而法梅爾帝國在這里。”

維安看著艾瑟拉手指的位置，在瞬時記憶中與剛才所描繪的大陸輪廓對比了一下，應該是靠近大陸最南方的位置。

“法梅爾帝國在最南方，往北方越過赤山主峰是特里斯安最大的內海，接著再繼續往北過了七大公國的位置……接近兩萬里路程才能到納洛克。”

“兩萬里……納洛克大陸最北方？”維安有些疑惑的問道。

雖然不知道大陸具體有多大，但是從剛才艾瑟拉隨口一提的數據來估計——這片大陸有些大的嚇人，距離單位的進制和魔力單位類似都是以千位進位，一里相當于一千步，兩萬里的話……相當于某著名體宇宙中著名小說家凡爾納所撰寫的‘某書名’的兩倍距離，大概能繞著那顆星球跑一圈多。

“法梅爾要和納洛克這兩國之間的距離也有點太遠了些吧……”

要知道就算法以法梅爾帝國的魔導科技水平來說，還依舊使用馬車作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兩萬里的距離，講道理這兩個國家根本不會產生任何交集。

“沒錯，所以你也許會有疑問，就兩國之間的外交與貿易協議根本沒有太大意義，光從距離上來說，魔導協會最新開發的高速飛艇都需要持續飛行一個月的時間，要算上中途停靠維護補給的話需要更久……這中間的運輸成本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艾瑟拉看了維安一眼，維安想說的內容她也能猜到。

“好吧……請繼續。”

“原因其實很簡單也同時很復雜，有一種資源在特里斯安的大陸南方極其稀缺……當然‘稀缺’也僅針對法梅爾帝國而言，畢竟其他國家不像帝國這么狂熱的推崇魔導技術。”

“資源？”

維安思考了一下，考慮到成本因素，合理的猜測只有幾個。

“稀有金屬？”

“沒錯……一種極稀有的元素超導體名為‘奧鈦金屬’，目前帝國的七處開采點只有一處還勉強能有一點產量，而且基本上已經采空了。”

“所以納洛克現在是獲取這種稀有金屬的唯一渠道……”維安這時接了一句。

艾瑟拉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是從她接手魔導協會會長的前很多年時，便開始研究方案試圖替代這種元素超導金屬的方法以及替代品了，然而直至今天也沒有一絲突破性進展。

“其實帝國與納洛克私下里的影子貿易早在若干年前便已經開始斷斷續續的進行了，七公國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的最高議會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而今天帝國議會之所以將一切都擺上臺面則是因為納洛克方面的單方原因。而之前計劃好的以七公國的名義頂著這一張協議，單純是照顧法梅爾兩個鄰國的情緒，畢竟對納洛克有意見的王國歷史上則不只有法梅爾一家。”

艾瑟拉停頓了一下，因為在這一點上她也很奇怪為什么納洛克王國突然公布了七公國的實際情況，并派了一位親王來到法梅爾——只為了公布一個毫無意義的‘聯盟關系’。

“那什么又使得他們愿意和法梅爾搭上橋？如果說這種稀有金屬的資源如此稀缺，我想對方的皇帝只要不是個傻子，肯定不會選擇用它來換取金錢。”

艾瑟拉抬頭看了一下四周，周圍有幾波也在談論‘私事’的小團體，但也沒有人會關心維安這邊到底再說什么，畢竟專門來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告訴了其他人——請勿打擾。

“技術，魔導協會的技術。”艾瑟拉湊近了些，在維安耳邊回答道。

“軍團級別的大型魔導防御體系的建設工程……從設計標準來說，能達到這個級別的防御工程基本上已經同等于無敵了，哪怕是圣階也別想能正面突破，歷史上達到這個級別的魔導防御工程只有一個，那就是埃斯法梅爾。”艾瑟拉指了指腳下。

“當然，也不是徹底的無敵……這東西為什么其他帝國的城市沒有使用，技術受限只是其中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因為這東西實在太燒錢了，埃斯法梅爾現在也只保留了一個城防及護盾，剩下城市中的大型魔導回路已經全部轉化為民用設施，真不知道納洛克要弄這么一個‘龜殼’是為了什么……“

維安聽見艾瑟拉的回答后皺了皺眉，按理說法梅爾沒道理突然變得這么窘迫，這類技術要泄露給其他國家可不是能以‘極高風險’能評估的了的，沒準今后法梅爾所有城市的普通防御體系都將被逆向研究暴露出弱點。

問題是幫納洛克修建魔導防御工程的話，法梅爾帝國魔導協會豈不是更清楚弱點在哪里？

“有一點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維安，這個交易計劃是納洛克主動提出的……最讓帝國糾結的其實是，納洛克愿意將全境內所有的奧鈦全權交給法梅爾魔導研究協會來開采，而我們只需要派幾位協會研究員去做技術把關就好了。”

維安一愣——好吧，不是法梅爾這么窘迫，而是納洛克都已經開始賣褲衩了。

“但是同樣風險也極高不是么？”維安問道。

“其實對于帝國而言風險并不高，魔導防御體系所需要的技術層面涉及太廣……而且不是什么流水線上的‘標準產品’，可以說不同環境下的建立的防御要塞模式都會不太相同……況且，對于帝國而言納洛克要承擔的風險可是高的多得多。”

可以說這項交易從各個角度來看都對帝國只有百利而無一害了，但了解這件事的所有人都感覺有些違和——一個歷史上始終都在四處征戰的王國此時突然需要建設一座史詩級的堡壘……還讓別的國家出人來建。

“艾瑟拉，法梅爾在大陸的王國中的實力具體能排在什么位置上？”

“要論經濟實力的話，法梅爾帝國要不說第一那絕對沒有第二，軍事實力不好評價……畢竟大陸上大規模的戰爭早在幾百年前便徹底停止了，但從情報部門提供的資料來推測，估計只能排在前三的位置。”

“排名前幾國家都是哪些？”

“北方同盟國、德克連帝國以及納洛克……北方同盟位于大陸的西部，由近二十個公國以及王國組成，目前是特里斯安土地面積最大的勢力，和法梅爾西邊的德克連帝國接壤；德克連帝國則是法梅爾一直以來的盟友，占據著跨過赤山山脈西側的高原；納洛克王國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是由當初第十三王朝駐守北境‘冰封平原’的一個小公國為起始點，一路打下來的疆土——從納洛克建國時起，戰爭就從來沒有停下過。”

“所以這就是你們糾結的地方，幫助原本軍事力量就極強的納洛克繼續增強軍事實力……”維安有些無語。

“是的，這也是我為什么想要你的看法，維安……這種事情對于你這樣不屬于帝國的‘外人’而言，意見十分重要。”

就和維安說的一樣，法梅爾要是向這么一個‘戰爭機器’一般的國家提供尖端魔導軍工的支持，艾瑟拉光是想起來就頭大。

“實話說，那種金屬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重要，但是納洛克王國這么做背后的原因才是我更擔心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