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銀月高掛。
“唉,有些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感嘆完之后,韓凜輕笑自嘲了一聲,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晚之中。
……
趙與芮一行人來到了錢塘縣和仁和縣交界處之后,趙與芮突然轉變了道路,直接轉道向北。
在趙與芮看來,韓家必然會做些準備動作。
因此縣衙和韓家大寨所在的仁和縣南部地區(qū),必然會成為最先開始被韓家警告的地方。
若是趙與芮一行人直接停留在仁和縣南部,就一定會將行蹤暴露給韓家家主韓溫。
所以趙與芮選擇了韓家影響力稍弱的仁和縣北部地區(qū)。
直到臨近第二日拂曉之時,趙與芮五人才來到了北部的仁和鎮(zhèn)。
進入鎮(zhèn)中之后,早已疲憊不堪的五人立刻投宿。
……
另一方面,曹弈率領部隊趁著夜色從西興街夜渡河流,直抵仁和縣南部,進駐仁和縣縣城。
這殺了韓家和縣令一個措手不及。
韓溫立刻叫來韓凜合計對策,原本計劃出去走動的家丁只得縮在院中,不敢動彈。
不過還好,韓溫的書信已然送了出去,家中人也都約束好了。
單憑縣民的片面之詞,是擊不垮韓家的。
而且,這是韓家的地盤,那些縣民對韓家畏之如虎,并不見得會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到這里,韓溫也把心安定了下來。
……
午后,趙與芮等人才從榻上爬了起來。
稍稍洗漱之后,眾人便準備出門調查當地情報了。
趙與芮和顧瑧一路在仁和鎮(zhèn)就地調查。白文瀚、凌懷瑾、慕溟歌一路,前往鄰近的塘棲鎮(zhèn)。
幾人商議好,一天內完成調查,然后在兩鎮(zhèn)以南的崇賢鎮(zhèn)匯合,而后直接進入縣衙附近找到大軍衛(wèi)隊。
分開后,趙與芮和顧瑧便來到了一個名為白楊里的田野鄉(xiāng)間。
這里的人還在勤勞的收割著新收獲的稻米。
烈日之下,數十名漢子腳著草鞋,踩著泥地,手持鐮刀費勁的收割水稻。
趙與芮兩人看見有一位坐在垛上的漢子,便走過去攀談了起來。
“老兄啊,今年的稻米收獲如何啊?”
那漢子無甚喜色,淡淡道:“還能咋樣,勉強糊口飯吃。”
趙與芮佯裝吃驚狀:“怎么會?這稻生長的如此喜人,為何只能糊口飯吃呢?”
漢子瞥了一眼道:“外鄉(xiāng)人?”
趙與芮點點頭:“是啊~怎么了老兄?”
漢子便諱莫如深般改口:“對對,沒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趙與芮悄悄湊過頭低聲道:“可是因為那韓家剝奪了老兄們的田產么?”
漢子立馬搖頭:“沒有沒有,韓老爺對我們可好了。”
“那你們怎么…”
“呵呵,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客聽錯了吧。”
趙與芮無奈道:“如此,便打攪老兄了。”
漢子應付了幾句,便急忙拿起鐮刀繼續(xù)干活了。
顧瑧走上前來說道:“趙兄,我看那漢子就是成心袒護韓家的。”
“是啊,看來我低估了韓家在這仁和縣的影響力啊。”
顧瑧問道:“那我們怎么辦?”
趙與芮抓起一把土扔到顧瑧臉上:“就這么辦!”
顧瑧略有些惱怒:“你干什么!”
趙與芮笑道:“顧兄,不知道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那漢子問我們什么。”
顧瑧回想了一下說道:“他說我們是外鄉(xiāng)人?”
趙與芮點頭:“是的,正因為我們是外鄉(xiāng)人,他才不敢直言,若我們裝成本地人的話,有些話,他們便不會藏著掖著了。”
顧瑧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那我們換下著裝口音,來套他們的話?”
“然也。”
事不宜遲,兩人快速換上一身粗布麻衣,而后手提鐮刀經過一家農戶。
顧瑧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
一農婦開了門問道:“客有何事?”
顧瑧說道:“鄰里的,路過此地,想向主家討口水喝。”
那農婦有些不愿意,但顧瑧提個籃子說道:“家里種的上好柑橘,主家可以嘗嘗。”
婦人一想自己不吃虧,便邀兩人進了家門,給他們打了些水。
趙與芮和顧瑧二人一飲而盡,清涼異常。
畢竟兩浙九月的太陽,也很是毒辣啊。
趙與芮說道:“主家的水甚是清涼啊,可見主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咧。”
農婦搖頭:“哪兒有啊,也虧這兩年風調雨順,要不然只能進山里挖野菜吃了。”
趙與芮皺眉道:“我當是只有我兄弟二人如此,沒想到大姐也是啊……”
農婦慨嘆道:“欸,你兄弟二人莫非也被,韓……”
趙與芮憤慨道:“便是被那韓家強占田地了,可恨我二人人微言輕啊。”
趙與芮話音還未落,那農婦便畏畏縮縮的嘀咕道:“客啊,小聲點,要是被韓家知道了,韓家的家丁會毒打你們的。”
趙與芮無奈的搖搖頭:“唉,可不,那些園丁真的狠啊。”
農婦大姐的話茬打開了,輕聲道:“誰說不是啊,前兩天,隔壁張家的兒子去納糧,就因為少了半斗,便遭到毒打,現(xiàn)在還在榻上躺著呢。”
“要不是鄰里的都接濟了一點點,他家今年可就沒法兒過了。”
趙與芮輕聲道:“那我去報官如何?”
“小兄弟你可別想了,縣令和韓家是一伙的,咱那里得罪的起啊。”
趙與芮笑道:“大姐啊,我的表哥在禁軍中當兵,他給我傳信說,臨安府觀察使大人巡視各縣,專門打擊不法士紳啊。”
農婦笑道:“大姐我可不信,觀察使是啥?大的過韓家?”
顧瑧搶著說道:“大姐,觀察使比那韓家大的多啊,是朝廷欽定的命官。”
農婦鄙夷道:“那也省省力吧,再大的官,咱也說不上話。”
“就算說上話了,人家會聽么?”
“就算聽了,也就罰罰韓家的錢,不把韓家打倒了,你們這些報信的,就等著韓家的報復吧。”
顧瑧嘆息道:“大姐因何對那韓家畏之如虎啊?”
農婦撇撇嘴:“老虎可沒有那韓家可怕啊,老虎起碼不來招惹我們。”
趙與芮無奈心道:“沒想到仁和縣的人竟然對韓家畏懼至此,看來想靠他們幫忙,是不可能的了。”
趙與芮正準備告辭,卻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一位大漢提著鐮刀走進了門內。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鐮刀砸在了地上。
“怎…怎么…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