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過后,趙竑之師真德秀和一些其他的幕僚聚集到了趙竑的面前。
趙竑抱怨道:“父皇這是何意?莫非要讓那趙與莒代替我繼承大統么?”
一位名為魏成的幕僚說道:“應該不會,我想,陛下可能是借機敲打下皇子殿下。莫要鋒芒太過了。”
“這明明就是史彌遠那奸臣的詭計,難道父皇看不出來嗎?”
真德秀厲聲說道:“殿下,這也是你能說的么?切莫如此評價丞相,禍從口出啊。”
“老師,這是我的府邸,放心吧。”
“唉,老臣提醒過殿下很多次了,要善待史彌遠,孝順楊皇后,殿下哪次聽進去了?”
趙竑辯解道:“可丞相做的太過分了,任人唯親,我…我實在看不下去。”
“那你已經幾日沒進宮覲見楊皇后了?”
“那個勾結朝臣的女人看她干嘛?”
真德秀搖搖頭:“殿下,你還沒有登臨大位,要韜光養晦,積蓄實力,如此言論若傳入史彌遠之耳,殿下就不怕大難臨頭么?”
趙竑見師傅急了,只得敷衍道:“好啦好啦,明白了,我一會就去覲見母后。”
真德秀無奈道:“殿下,切莫要再評論史丞相了,安心讀圣賢之書,學習經國治世之道,這個時候千萬別再去爭什么了。”
“好吧,我懂了,對了我記得太子中舍人秦亨和安遠兩人都在山陰縣做過縣令。趙與莒兄弟也是從那里來的,能否叫過來問問?”
真德秀點點頭:“這倒是可以,但殿下切記,此二人不是親信,有些話,不能說的那么明顯。”
“嗯,師傅放心吧,您公務繁忙,別耽擱了。”
秦亨和安遠懷著一個嘭嘭跳的心,忐忑不安的來到了皇子趙竑面前。
抬頭看過去,一位眉清目秀的溫婉少年正坐在竹椅之上,輕輕地扇著折扇。
“你二人可是太子中舍人秦亨、安遠么?”
兩人拱手作揖:“回稟殿下,正是。”
“你們來京城可還住的習慣?”
“額,習慣習慣。”
“聽說你們是從山陰縣調過來的?”
秦亨心中一撲騰,果然是想問右監門衛大將軍的事情,還好有所準備。
“嗯,我二人月前從山陰調了過來,為殿下效力。”
趙竑似乎意有所至:“那倒巧了,今早冊封的右監門衛大將軍趙與莒也是從山陰縣來的,不知你二人可有聽說?”
秦亨不急不忙的回答道:“下臣聽說了,趙與莒與其兄弟趙與芮確實是從山陰縣來的。”
趙竑眉頭一皺:“他還有個弟弟?”
“嗯,殿下,兩人在山陰縣虹橋里還是略有些名頭的,當然依下官看來,多有不實啊。”
趙竑來了興趣:“哦?此話怎講?”
“殿下,趙與莒雖讀過不少書,但為人迂腐,志大才疏,是一個有一些抱負卻沒有才干的人。”
“這是他寫過的字,殿下你看,都說字如其人,此字僅是方方正正,規規矩矩。毫無特點可言啊。”
趙竑將那卷字拿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下,的確,沒有什么太大的特點,很像那些學堂中的普通學子所書。
而且趙竑本身就對趙與莒心懷偏見,故對秦亨所說的話深以為然。
“那,趙與芮呢?”
秦亨頗為不屑道:“呵呵,山野村夫,何足掛齒,沒見過什么世面的。”
趙竑點點頭,心道:“嗯,也對,這個土包子剛進京的時候就會到處買東西,自然不是什么眼界開闊之輩。”
“好了,秦亨,安遠,你們先退下吧。”
“下官告退。”
離開了趙竑的府邸之后,秦亨和安遠都松了一口氣。
秦亨嘀咕道:“多虧小公子料事如神,提前塞給我們了手書,而且裝作土包子的模樣,我兩人方能避過一難啊。”
安遠也笑道:“可憐那皇子竟然絲毫不起疑,當真是見不得別人的好啊。”
“咳咳,安遠,此事切莫再提了,你趕緊把這些話記錄一份送到丞相和小公子那邊。”
“嗯,我這就去辦。”
待得秦亨和安遠走后,趙竑回到幕后和他的幕僚們商議。
當然,趙竑的師傅真德秀因為公務繁忙,已然離開了。
趙竑問道:“你們覺得此二人可信度如何啊?”
魏成當然明白趙竑喜歡聽什么,立刻接上了話題:
“殿下,凡行事必要先有動機,他二人沒有欺瞞殿下的必要,因為我們也會去查證的,所以不會有人蠢到給自己埋下禍根的。”
其他幕僚也附和道:“當是如此啊。”
趙竑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這山陰縣來的兄弟二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幕僚走后,趙竑回到了內室。
悠揚的琴聲回響在趙竑的耳畔。
起初僅是叮叮咚咚,而后突然如驚雷般炸裂,萬馬奔騰,高山流水,活似沙場重臨一般。
趙竑欣喜道:“婉兒深得我心啊!”
那位被喚作婉兒的琴女靜坐在趙竑的身邊,聆聽著趙竑的感慨。
趙竑站了起來:“如此恢弘的音律,才是我心之所向啊。”
然后看向大廳前的地圖呢喃道:“我若上臺,必然驅除奸佞,將那些貪墨之人統統趕出臨安。”
婉兒問道:“殿下想要將這些人趕到哪里呢?”
“哼,我給史丞相尋了一個好去處,諾,看這里。”
說罷,趙竑用手指指著地圖上的瓊、崖之地。
“他史彌遠就應該流放八千里謝罪!”
“婉兒不懂,但求殿下平安無事。”
趙竑搖搖頭:“我怎么可能有事?呵呵,婉兒,替我更衣,我要去覲見母后了。”
“可,可婉兒舍不得殿下走……”
趙竑猶豫了一會:“那,那就明日再去吧。”
“嗯。”
丞相府。
安遠悄悄地命人將書信送到了丞相府中,史彌遠翻開了書信。
看罷書信之后,輕笑道:
“這皇子殿下還真是越來越不安分了,來人,帶上一箱銀錢,去山陰縣封住那些人的嘴。”
幾個潛伏在院中的黑影發出了聲音:“領命。”
而后,在史彌遠正準備回去歇息之時,一只信鴿輕輕地飛了過來。
史彌遠去下了信鴿身上的書信。
看罷之后,搖搖頭:
“趙竑啊趙竑,你還想讓老夫去那瓊、崖之地么?看來不是老夫要推翻你,是你逼著老夫這么做的。”
“來人,更衣,我要去見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