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沒有直接把小九帶到司辰的面前，而是出了從另外一個出口出了地牢，帶到了主院內側面的房子里。

一進屋子，濃郁的花香伴隨著水汽一起撲到了小九的臉上，侍衛關上門，在外面喊道：“司大人讓你清洗好再去見他。”小九舉了舉手中的鎖魔鏈，鏈條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你讓我帶著鏈子洗澡？”

門再次被打開，侍衛一臉不耐煩的進來打開了小九的鎖鏈，然后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小九這才繞過屏風走到里面。

眼前是個能容納兩到三人的池子，里面飄著粉色的花瓣，池子里的水是流動的，源源不斷的熱水從一個管子內流入。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件淡藍色的衣裙，樣式簡單，衣裙旁邊還有貼身衣物，衣物上面有一銀制發簪，桌子下則是一雙淡藍色鞋子。

小九三下五除二的脫干凈身上的衣服，赤裸著身子跳進池子里。

微微有些燙人的池水舒緩著小九疲乏的身子，她連忙搓起身上的泥來，那么多天沒有洗澡，身上實在癢的厲害。

“限你半柱香出來。”門外侍衛高喊。小九翻了個白眼，司辰那魔頭催命了。但她也不好磨蹭，現在司辰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還是不得罪的好。她討好的回道：“馬上，馬上。”

飛快的洗完了澡，小九戀戀不舍的起身，凝白如玉的身體上片片水珠滑落，砸進池子里形成一片漣漪。

穿好了衣服，整個人感覺清爽了許多，濕發還是用小九自己戴的玉簪盤起，但因為平常都是圓圓替她束發，她自己親手盤就歪歪扭扭，不甚雅觀。

離司辰規定的時間還早了半刻，小九穿戴整齊的開了門。侍衛轉頭，看到小九的頭發愣了下，也沒有多說什么，引著小九去了后面的閣樓。

真不知道為什么把她帶到閣樓來，她現在一看到閣樓就能想起里織語與她恩斷義絕的場面。小九有些煩悶，但是還是擺了張討好的笑臉，跟著侍衛上了二樓。我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小九鼓勵自己。

到了午飯的點兒，司辰還是那一襲黑衣，一臉寒霜，雙目里滿是冷意，盯著面前一桌子菜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滿桌子菜對司辰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侍衛把她推進二樓的房間，然后輕輕把門關上，下了樓。小九站在門口，看著司辰的冷臉，她剛剛泡池子時重新建立的一點心里防線稍稍有點崩塌了呢。

司辰沒看小九，“坐下。”他命令道。“哦，哦。好。”小九連忙答應，屋內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不大，面對面放了兩把椅子，一把司辰坐著，另一把空著。桌子上有兩副碗筷，一副放在司辰面前，另一副擺在那把空椅子前。小九坐到空椅子上，雖然桌子上的菜顏色新鮮香氣撲鼻擺盤精致，但她卻一點也沒有想吃的欲望，而壓制她食欲的作俑者，正坐在她的對面，用他一雙能用眼神殺人的眸子看著她。

“卿九。”低沉的嗓音突兀的響起。

小九全身一僵，呼吸幾乎停止，心跳驟然加速。她不安的舔了舔唇，雙眼避免與司辰對視，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里防線現在全部崩塌。

“什么？”小九聲音有些顫抖。

“鳳凰。”司辰看著小九。

小九護住放于腰際衣服里的令牌，司辰竟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什么時候？難道他認識自己？無數的問題擠進了小九的大腦。但是首當其沖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天界戰神。”司辰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向小九逼近。壓迫的身影籠罩在小九的頭頂，讓小九如坐針氈。司辰攥住小九的下巴，強迫小九抬頭與他對視。小九眼神閃爍，躲避司辰過于兇狠的目光。“我說的對嗎，小九？”司辰問。小九認了，她點頭：“對，你說得對。”

小九依舊不愿意看著司辰的眼睛，只是雙眼看著他的衣領：“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我的神力被封，想必你肯定也知道了。如果你是要為死去的魔界將士報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面對生死，小九覺得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鎮定些。

司辰放開小九的下巴，坐回原來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拿起筷子，撿了個雞腿放到小九面前的盤子里：“兩個選擇，做我的侍從或者去死。”說罷他優雅的夾起一口菜，放入嘴中。

做他侍從？

小九毫不猶豫的咬了口雞腿，對比去死，小九還是選侍從好了，保命要緊。

“你多吃點，等下跟我去地牢。”司辰吩咐。小九點頭回應，她認命的把盤子中的雞腿塞到嘴里，侍從如果她理解沒錯的話，她變成下人了，伺候人的那種。變下人又怎樣，保命要緊啊，有命才能回去報復天帝啊。

我能屈能伸。小九在心中默默念叨。

對面的催命鬼吃的很快，小九剛剛啃完雞腿他就已經放下筷子，用眼睛盯著小九了。小九正準備夾下一道菜，忽然感覺有道目光正看著自己，她抬頭正對上司辰的眼神。司辰看到小九抬頭，直接站起身來向外走。小九沒吃飽，連忙抓緊往嘴里塞了幾口，也站起身來跟在司辰的身后出了屋子。

守在一樓的侍衛看到司辰走下來連忙行禮：“司大人。”司辰直接略過，而后侍衛就見到滿嘴飯菜，一臉狗腿樣子的小九跑了下來。他鄙夷的看了眼小九，走上二樓收拾碗筷去了。

司辰帶著小九轉過閣樓，去到后面的花園。小九艱難的咽下飯菜，對司辰的行動有點不解，不說去地牢嗎？怎么來花園里了？

直到司辰走到一處廢棄井后面的布滿青苔的石墻前站定，他輕輕點了下石墻的左下角，只見地上的一塊石板微微凸出。有密道，小九看著那塊石頭。

司辰看了看毫無反應的小九，“挪開。”司辰冷聲道。小九這才反應過來，這人站在原地不去挪石板原來是讓她去，罷了罷了，誰讓自己現在已經寄人籬下了呢？

石板對于小九來說不重，她拖出來，底下的樓梯顯現出來。司辰邁步走了下去，小九緊跟，兩人沒入暗道后，小九轉身抬手將石板合上。

開始進入暗道光亮并不充足，周圍是空的牢房。小九沒來由的心一緊，忍不住離司辰進了些。

果然，走了一會兒，空氣中混雜了一點尸臭味。

“你抓到活尸了？”小九忍不住出聲，司辰嗯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小九腦中無法相信那些個活尸是怎么被抓住的，她的腦海里再次浮出黑色的骷髏在火海里瘋狂扭動的的場景。抓住一具活尸，恐怕會有很多人死在活尸手下吧？

四周的牢房里仍然沒有人，燈光暗淡，小九幾乎全身籠罩在司辰的影子下面，空氣中的尸臭味越來越濃，但四周只有小九和司辰的腳步聲。

小九警惕的觀察四周，沒有注意司辰停下的腳步，于是小九一下子便撞到了司辰的后背上，司辰里面似乎穿了層鎧甲，撞的小九鼻子生疼。

小九探出頭去，兩人已經走到最后一間牢房處，牢房極大，里面鋪了十二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放著一具尸體。有兩具是燒焦的，應該是她放的那把火燒焦的，那兩具尸體高度碳化，不知是不是她在洞穴里撈出的那具女尸和攥住她脖子的那具男尸。又想到她脖子上被男尸擒住那滑膩的觸感，小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這些？”當時小九可是看到了滿滿一池子的尸體，怎么可能只有這些。司辰的口氣里略帶了些埋怨：“有個人在洞里放了把火，進去的時候火還在燒，上層的尸體都被燒成灰了，池水里的水也被烤干，只剩下底層的尸體還較為完好。”

足足有一個主院大，十幾個人站著摞一起那么深的的水潭，明明全部摞滿了尸體，但小九的一把鳳凰火，直接把水潭里的水全部烤干，還把大部分尸體都被燒成了渣渣。司辰找到那個山洞，帶人進去后，好不容易撲滅了大火，但當他看到被烤干的水潭，和被燒毀的尸體時，臉都綠了。

小九干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心虛，繼續問：“那你們在路上遇到活尸了嗎？”司辰搖頭，“沒有。”小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活尸跑了出來，一但活尸跑了出來周圍的村子都會遭遇。”司辰回道：“那個山洞已經被封住了，至于有沒有活尸跑出來，我會讓士兵注意。”“那你看沒看到其他什么東西？”比如說火龍之類的。司辰沒有搭話，他走進那些尸體，轉頭問小九：“他們是怎么活過來的？”小九也走上前，尸體脬腫的腳對著她，她再次回想那天的情形。

“我在査看一具女尸時，另一具男尸過來攥我脖子。”小九扭頭，注意到司辰的左手食指上有一個紅點。

司辰劍眉微蹙，這么簡單？“你不知道他們怎么活過來的？”“我剛開始進去的時候，那些尸體還沒有動過。”小九也很疑惑那些尸體是怎么動起來的，明明她沒有做任何事情。

司辰沒有帶著小九再呆下去，左拐右拐的去到了關押犯人的地方。和上次一樣，一路上牢房里的犯人大多在昏睡，少數幾個清醒的靠在角落呼吸，呼吸的聲音就像鋸木頭的聲音一樣，沙啞中帶著絕望，小九覺得他們的每一口呼吸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把他們向死神的懷抱推去。

城主帶著幾個侍從、那個給小九施法的術士還有個老嬤嬤在一個房間里等著司辰，見司辰來了，連忙行禮。“司大人。”司辰微微側頭，看著城主，城主示意那個老嬤嬤和術士將小九帶走。

莫名其妙，小九就被那個老嬤嬤大力的揪住，半拉著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