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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薰衣草,不想要玫瑰花,不想要郁金香,你送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我只想還能好好愛你……
今年,我累了。
我想就這樣一直陪著你,讓我們倆好好休息一陣……
病房
整潔的重癥監護室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兒,病床前堆滿了許多鮮花,花束里紙條上寫著“早日康復”。
病床旁的儀器嘀嗒嘀嗒的響著,病房里很安靜,安靜得連輸液器的藥水滴下都能聽清,一滴又一滴。
床上的人笑著說,“它已經滴了九十六次了。”
“安可,求你別丟下我。”
蘇安可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煞白的臉色令人害怕,她半瞇著眼,手從被子里伸出,想去撫摸她的臉頰。
伸到半空中時,忽然落下,吳臻意緊緊握住冰涼的手,哭得泣不成聲,她的手一碰上她的臉就感覺到了濕潤。
她張了張嘴,輕聲安慰道:“別哭,我還沒死呢。”
聽到她哭得嘶啞的聲音,自己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你不能這么狠心。”
蘇安可面露無奈,搖了搖頭,白色的枕頭上摩擦出一陣聲響。
她也不想就這么快的離開她,可是這身體已經不行了。
心想留在此處,但身體不允許。
請來了這么多的專家來看,卻還是回天乏術,能掉著這一條命再看她一眼,心里也滿足了。
“醫生說,人死后最后喪失的是聽覺,所以,在我死后,請不要在我耳邊哭泣,我想聽你說愛我。”
和她結婚的這幾年里很少聽她說“我愛你”這句話。
這已經成為了她臨死前最后的愿望。
“好,我愛你。”
吳臻意緊握著她的手抵在唇邊,眼角的淚水流下,濕了她的手,她哽咽地說出了這一句話。
她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這就足夠了。
“我笑得是不是很難看。”
以前的她笑得是多么的陽光燦爛,現在沒有精神,臉上也沒有血色,笑起來肯定很嚇人。
“很好看,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
“那就好。”
她的這句話像放棄了什么似的,緩緩闔上了雙眸,就連離開的樣子都是最美的,像一位被女巫施了魔法沉睡不醒,需要獨屬于她的那個“王子”來解救的公主。
…
醫院的走廊上寂寥無聲,四周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吳臻意守在蘇安可的病床前已經一個星期了,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沒有醒來的跡象。
“吳小姐,蘇小姐是胃癌晚期,已經不能夠進行根治性手術切除,肝臟功能受損,如果進行化療那將不到三個月。”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吳臻意眼中含著淚,手攥緊著衣服。
陳醫生搖頭,“趁著現在有點時間,多陪陪她吧,有些事情誰也說不準。”
吳臻意站在走廊上無聲的哭泣著,生怕吵醒睡著的她,前一天還高高興興的和自己說要去法國旅行,現在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
她抬手摸了摸她溫熱的臉頰,蘇安可睫毛微顫,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她睡了多久。
“我以為自己會藏得很好,結果,還是被你發現了。”
“你以為還是小時候玩捉迷藏,我找不到你嗎?”
“我還沒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旅行,一起拍很多照片,吃很多好吃的,一起種花,一起跳舞,一起畫畫,還沒和你一起在薰衣草花海里看過日落。”
“親愛的,我很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我想穿著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服先去終點,若干年后,你會看見我在終點等著你。”
蘇安可最終還是沒能抗過三個月,長眠在了她最愛的秋天,骨灰盒被吳臻意一直抱在懷里。
蘇安可的死訊告知后,微博里一片祥和。
她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去那個世界尋找從前的自己。
她說,想在長眠后去那些還沒來得及去旅游的地方看看,吳臻意抱著骨灰盒從華國出發,不管去過的地方還是沒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她們相遇的地方是在東南亞,相愛的地方是在霍斯頓丁莊園,分別的時間是在秋天。
“以后春天沒有人陪我看花開,夏天沒有人陪我看日出,秋天沒有人陪我看花落,冬天沒有人陪我看初雪。”
吳臻意將她葬在了她們互相表達愛的薰衣草花海里,冰冷的墓碑上放著一束白色郁金香和一枚戒指。
莊園的周圍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一年四季開的花不同,顏色也不同,每一個季節每一個顏色。
她把吳氏集團交給了郝艦,所有事情都處理好,每天待在莊園里不出門,用一把心鎖,囚禁了自己。
這里曾有一對年輕的伴侶,她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自己的花海同一位置里拍照,她們互相攙扶著走過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她和她的妻子在這里拍下了最后一張照片。
“親愛的,這個位置拍照最好看,快過來。”
“好。”
按下快鍵之后,這個地方只剩下了一個人。
故事的最后。
她一個人拍了最后一張照片。
“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拍照,我和你一起去終點。”
安,花開了,我好想你,雖然和誰看都一樣,但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看。
你走之后,連這片為你而種的花海都能明白,自那日哭泣后,它們就沒再盛開過。
“你對我的愛,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