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夢只是搖頭，她不敢讓小海知道。她怕小海知道了，會討厭她。

小海也沒有逼問下去，猜測到可能和她父母有關，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扶著她起來:“先去我家吧，洗個熱水澡。”

常夢跟著小海走時，還沒有從剛才的情況反應過來。她突然想:為什么自己要自殺?為什么要放任那個人過的逍遙自在?

不知不覺的到了小海家，常夢卻怎么也不敢進去。

“媽，我回來了。”小海走了進去，發現身后的常夢沒有跟上來。

“怎么了？進來吧。”小海握著她的手，即使在這么炎熱的夏天，她的手依然冰冷的可怕。

“我這個樣子……會嚇到叔叔阿姨的。”常夢小聲解釋的說。

“沒關系的。”小海撫去了常夢臉上的水漬，“我爸媽人很好的。”

但常夢進去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他們的驚訝。

“哎呦，怎么淋成這個樣子?”小海媽忙去拿了一條干毛巾為常夢細心擦拭著。

常夢一下子淚又濕了眼眶。離開外婆之后，她很久都沒有被這樣關心過了。

“小夢，跟父母吵架了嗎？不過你父母也真是的，小海要是和你一樣聽話，我都要年輕十歲了。”

“媽。”小海投來幽怨的眼神。

“小海，先帶人小夢去洗個澡吧，我跟你媽先去休息了。”小海爸爸起身，拉著小海媽媽就要回房間，“照顧好人家。”

“干嘛呀，我還想和小夢聊聊天呢？”

“明天再說，不早了。一把年紀了還學小年輕熬夜……”

常夢從浴室出來之后，看見小海正窩在椅子上看劇。

感覺到常夢的目光，小海把腳從椅子上放了下來，站起來看著常夢。

“你好了嗎……”

常夢走過去抱住了小海。

“謝謝你，小海。”

“……喂，干嘛突然這么煽情……”小海被她這一抱嚇了一跳。

她不能告訴小海她發生了什么。她怕小海不能接受，她怕失去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溫暖。

第二天，常夢出現在了自家門口。

開門的是母親，她瞥了一眼常夢，沒好氣的說:“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報案了。”

常夢直接無視掉她，徑直走到房間，反鎖。

她也不能一直打擾小海，可她也沒地方去。

多可笑啊，家竟然成了她最厭惡的地方。

她這條命是小海救回來的，哪怕再厭惡，也應該活下去。

暫時忍受著吧，等到經濟獨立的那一天，就再也不回來了。

“所以，你忍受了這么久?”賀沁陽心里泛起一陣心疼，“還好你沒有誤入……歧途。”

賀沁陽這么說著，突然大腦里閃過一絲什么。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作為一個殺人犯的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那些記憶一直都在啊，是她變了嗎？

“是小海給了我這條命，”常夢微笑，“她能救下一個不確定是誰的陌生人。憑著她的善良，我也應該善良。”

“哪怕這個世界從未善待過我。”

常夢的聲音一直在賀沁陽腦海里回蕩。

賀沁陽的心跳加速，冒著冷汗，無數記憶的碎片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她感覺體力不支，緩緩的蹲下了。

這種感覺，和上次在鬼屋里的感覺一模一樣。

常夢發現了賀沁陽的不對勁，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賀沁陽，你怎么了？”

“我……沒事，”賀沁陽抓著常夢以做支撐，不至于倒下去，“我問你，那個……得艾滋病的男人，你不知道……他有艾滋病，對吧？”

“是的，我再怎么討厭張蓓心，也不會這樣害她……”常夢扶著賀沁陽，“其他的到時候再說，要叫救護車嗎？”

“不用。”賀沁陽的臉和嘴唇蒼白的像一張紙。

常夢覺得賀沁陽這樣實在不像沒事。

“賀沁陽！”林煜突然出現，向賀沁陽跑了過來，“你怎么了？”

林煜也被她嚇了一跳。常夢把賀沁陽的手交到他手里。

“常夢，你先回去吧，林煜在這就行了。”賀沁陽甚至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

“好，好。”常夢點點頭，雖然還是很擔心，但畢竟她都這么說了，也只能先離開了。

偌大的天臺一下子只剩下了賀沁陽和林煜兩個人。

“這樣不行，上次都沒去醫院，這次必須去做個檢查。”林煜把賀沁陽抱了起來，不容置否的說。

“別，”賀沁陽抓著他的手臂，“你……陪我聊聊天吧，轉移……一下注意力，好嗎？”

賀沁陽很少用這種請求的語氣說話，林煜想了想還是沒動，就這么原地站著。

“放我下來吧，我好多了。”賀沁陽的氣色紅潤了些。

“真的沒問題嗎？”林煜還是有點擔心。

“真的。”

林煜小心的放下了賀沁陽。她雙腳一著地，卻一下子沒站穩。嚇的林煜忙扶著她的胳膊。

“沒事，”賀沁陽站穩后還蹦跳了兩下，“你看，沒事了吧。”

林煜這才松開抓著她手臂的手，擔心的問:“和上次的情況一模一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賀沁陽不敢看著他，卻緊緊抱住了他。

“如果我有事情瞞著你，你會生氣嗎？”

林煜沒想到她會突然抱住他，向后趔趄著退了一步。

他愣了一會，也回抱住她，撫著她那頭柔順的秀發。

“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你不想說的話當然沒關系。”

賀沁陽松開了他，她想聽的不是這種答案。

她根本不能想象，他知道這一切的那一天。他會不會后悔和她這樣的人交往過。

她和常夢一樣，害怕失去溫暖，失去愛她的人。更何況，她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

精神分裂癥根本不是說辭，更何況，辜銘說過，她根本沒有精神病。

就算有，林煜會怎么看她?

她絕對不能失去林煜，死都不能。

“陽陽?”林煜牽起她的手，“不早了，去上課吧，你今天早上有課。”

“哦，”賀沁陽這才回過神，“好，走吧。”

“你什么時候想去醫院檢查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陪你去。”

“嗯……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