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風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將心中隱藏多年的事情說給舒顏聽時,后者滿臉惱怒,直接回道:“我不聽!”
徐懷風愣住了,似乎一個小玩笑開大了。可這種玩笑不應該上了大學就會習慣了?為何會如此呢?
思索了片刻,徐懷風很冷靜的說道:“那你走吧。”
徐懷風按了按鈕,門鎖解了。舒顏二話不說,開了門,就走了出去。
舒顏深吸一口氣,滿腹沁涼。心頭無名之火,怎么也壓不住。一股念頭涌上心頭:“要是范不兆在這里,直接教訓他的不尊!”
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荒唐后,舒顏搖了搖頭,憤憤的踢了踢車子,跺步離開。
舒顏埋頭往前走,絲毫沒去關注開著車在后面慢慢跟著的徐懷風。徐懷風油門踩的很小心,沒有很快,也沒有停滯不前,始終和舒顏保持一個距離。
舒顏現(xiàn)在內(nèi)心五味雜陳,就在怒火中燒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出來了一股清流,壓制住了怒火。
“他也沒把自己怎么樣啊,你怎么就這么容易動怒了呢?”舒顏內(nèi)心出現(xiàn)一股聲音,“你不是念念了呀,你是舒顏。念念需要人保護,可你不需要。你是舒顏,是一個現(xiàn)代人,一個開放人,不應該,也不能被以前的思想蠱惑。你需要做自己。這無非是一個口頭上的玩笑,徐懷風這么穩(wěn)重的一人,又怎么做出那等荒唐的事呢?再說了,之前,你和他不是已經(jīng)有過肌膚之親?為何變成這般模樣!記住,你是舒顏,不是念念!”
這道聲音如洪鐘大呂,不斷轟擊舒顏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是呀,過去人才放不開,才會感到束縛。位高者自然容不下別人的挑逗,那是糟粕!如今人人平等,又怎能變得和過去一樣呢?
還有那范不兆,為何會出現(xiàn)自己嘴邊?很明顯,自己不受控制了。一時間,舒顏頭痛欲裂。
走了幾步,深深呼吸了好一大口,才徹底緩了過去。
再抬頭,舒顏兩只眼睛全是茫然,四處環(huán)視一周,心里默念一句:臥槽,這是哪里?這可不像是揚州城。
出于自尊,舒顏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徐懷風。另外一方面,這第一次生氣,自己可不能就這么認輸了。就算知道自己這個氣很牽強,甚至有些無厘頭,但不能這么認輸,這是底線!
舒顏埋著頭繼續(xù)往前走,她想掏出手機導航,一會滴滴回去也是ok。但一抹口袋,舒顏傻了。
手機放徐懷風車上了。
“不行,不去找他!”舒顏自己和自己生著悶氣。
生氣的理由換做任何一個人來看,都是無厘頭,甚至覺得很可笑的。就是因為自己相處多年的男友因為一句在現(xiàn)代情侶看來很正常的而且也不會實現(xiàn)的玩笑,就生這么大的氣。實在是太可笑了,散布出去,只會覺得舒顏略顯小氣。不過,放在以前,這算是登徒浪子,重名節(jié)的女子甚至會去死。
舒顏走著,走著,著不住了。路上沒什么人了,天太晚,也太冷了,都回去床上捂著了。
舒顏撅了噘嘴,硬著頭皮,往前走。心中又怪起徐懷風來:這家伙,還不過來?怎么想的呀,把我凍壞了怎么辦!哼,死徐懷風,你別想我和你和好了!
街上只有黃樸樸的路燈,一陣北風呼嘯,舒顏凍的打起了擺子。這寒風無孔不入,從各處鉆進衣袖里。
繞是裹了大棉襖的舒顏嘖遭不住,心中怨恨綿長,自己為什么要給徐懷風發(fā)消息呀,不發(fā)消息就不會有這事了。沒有這事,也就不會生氣了。
好委屈!
舒顏感覺自己禁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她想找個人好好哭一頓。
徐懷風還是沒有動靜,很冷漠,卻也很鎮(zhèn)定。一直開著車跟在舒顏身后,看著舒顏的一舉一動,神情并沒有多變化。
他看到了舒顏落在座位上的手機,也看到舒顏搖搖晃晃的身影,看到裹得更加厚實的棉襖。但他沒下去,一直都沒有。
神情從舒顏氣沖沖的下車,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變化,表情仿佛凝滯。但他的一雙眼睛出賣了他,眼睛里透出的溫柔是不會變得。雖然神色一直沒變,但他的視線一直在舒顏身上,一直沒動。
終于,舒顏忍不住了。她突然扭過頭來,盯著坐在車里望著她的徐懷風。整張臉透露出受了諸多氣的模樣。
徐懷風猛的一踩剎車,他坐在駕駛位上,同樣盯著舒顏,目光里滿是溫柔,但一張臉確是冰冷。
舒顏憤憤的走了回來,站到副駕駛門邊,氣鼓鼓說道:“開門。”
徐懷風的視線跟著舒顏到了門邊,開口說道:“門沒鎖,你自己開。”
“徐懷風!”舒顏氣不打一處來,又想離開了,“行,算你狠。”
開了門,舒顏跨出一只腳,伸出一只手去夠在檔位器附近的手機。拿起手機就想走。就在這時,徐懷風一伸手,握住舒顏的胳膊,往里頭一拽,舒顏整個人被拉進車內(nèi),連帶著門也撲通一下就關上了。
啪嗒!
門鎖上了,徐懷風收了手,一腳油門,舒顏整個人就倒在座位上。
“坐好,系好安全帶。”徐懷風開口道,語氣不是很冰冷,卻也有股寒意。
“徐懷風!”舒顏咬著牙齒念出這個名字,“我和你沒完。”
“向我道歉。”徐懷風冷冰冰說道。
“什么?”舒顏很驚詫,她拍了拍耳朵,道:“我,向你,道歉?”
“嗯。”
“我的天,徐懷風,明明就應該你和我道歉,你在想什么呀。”舒顏又被氣到了。
“說不說?”徐懷風面無表情,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不說!我沒錯。”
徐懷風眼睛里透過一絲光亮,神情依舊沒變化。
徐懷風不在出聲,開著車,又兜了一大圈,竟然往回頭的路上走去。
舒顏沒好氣的問道:“這是去哪里。”
“今天本該帶你去的地方。”徐懷風扭過頭去望著舒顏,道:“別再說我騙你。到了地方,你和我道歉。”
舒顏撅了噘嘴,將徐懷風的話很快忽視過去。
過了好一會,舒顏忍不住了,她在心里想了多遍,覺得自己還是錯了,另外,還有些泄氣。她帶著道歉的語氣說道:“徐懷風,你剛剛要和我說的啥故事呀。”
“你不是不想聽。”徐懷風回道。
“現(xiàn)在想聽了。”
“可我不太想說了。”徐懷風直接回道。
“風哥,你別這樣吧,是我不好。”舒顏一看徐懷風這樣,知道徐懷風也生氣了,沒辦法,她只得先低頭了。
徐懷風對舒顏的話語仿佛沒聽見。過了好一會,他開口說道。
“要帶你去的地方,其實是一座山,山上有個古廟。我爹娘就是在那里被人逼迫,跳的湖。”
“湖已經(jīng)被改成了風景區(qū),但山?jīng)]有,你說我騙你,我就帶你看看去。”
舒顏一聽,感到一陣后怕,有些膽顫心驚,道:“還是不去了吧。太晚了,會害怕。”
“你想知道我大學本科讀完去國外干了什么?為什么三年來,沒有理你。”
“嗯…”舒顏心情平和多了,點了點頭。
徐懷風不可察覺的輕嘆,“說出來,我也就不帶你去了。國外三年,本身也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讀完了所有研究生要讀的科目,論文也寫好了。畢了業(yè)后,我沒有第一時間回國,想著在國外撈點錢,回國后可以輕松很多。于是我進了一家安保公司,專門從事數(shù)據(jù)收集,分析。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家和暗網(wǎng)有很強烈關聯(lián)的安保公司,干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買賣。若不是機緣巧合,我是不會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的。”
“什么是暗網(wǎng)。”
“百度一下,你會發(fā)現(xiàn)的。”
徐懷風接著說:“因為害怕自己因為看了不該看到的信息會被殺掉。我找了一位退休特種兵,專門學習搏擊,槍械知識。所以,別看我瘦,大部分退役軍人都不是我對手。”
“學了一年半,多是白天上班。晚上體能,搏擊之術(shù)。周末則去射擊館,鍛煉鍛煉槍械水平。”
“接下來的事情很殘忍,你還要聽么?”徐懷風望向了舒顏,詢問道。
“風哥,你是不是殺過人。”舒顏開口道。
徐懷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舒顏,“你認為我很殘忍?”
舒顏盯著徐懷風,沒有說話。
“是的,我殺人了,還不止一個。當我手上沾滿了所謂安保公司人的鮮血時,我意識到人其實很脆弱,而下一刻我就想好好珍惜心頭上的人。我這就回來了,回來見你了。”
“風哥,我…”舒顏聽后,不知道怎么辦。
“怎么樣,夠恐怖吧。你口里的風哥,愛你的風哥其實是殺人犯。”徐懷風笑了,笑的很舒心,很從容。
“風哥,我不會和別人說的。”舒顏感到內(nèi)心有一股氣,很郁結(jié),上下不得出。
殺人犯?徐懷風怎么可能是殺人犯?舒顏不可置信。
“可他們都該死!”徐懷風突然捏緊了方向盤,面容變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