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州客棧
- 忘憂的月光
- 夏十三月
- 2303字
- 2019-06-19 21:09:10
“喂……”
“剛剛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嗯?”
耳邊響起熟悉輕柔的嗓音,令言諼草眼中瞬間涌起一股熱浪。她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迫切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而她想要依靠的對象,此刻就正在跟她對話。
“嗯。我也不確定,就是……”
韓子煦聽得出來,她想要努力控制顫抖的嗓音,可惜不怎么成功。“小草,冷靜一點,慢慢說。我不趕時間。”
她穩了穩心緒,努力讓情緒平復下來,然后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或許是知道電話的那頭他在傾聽,言諼草心里的不安逐漸平息。
“可能……也有可能是我多心,現在說出來了反而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猜想他大概會一如既往地取笑她。
“那家客棧叫什么?”
“嗯?”
韓子煦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再次堅定地傳了過來:“那家客棧,叫什么名字?”
言諼草想了想:“應該是叫水州客棧吧。”
“位置呢?”
“做什么?你該不會要去找人家麻煩吧……”
韓子煦正打算做記錄的筆尖頓時停住不動。看著眼前筆記本上自己剛寫下的“水州客棧”四個字,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電話那頭的人一臉懷疑的表情,他不禁扶額低嘆。
“如果你覺得OK了,不介意的話我要掛電話了,畢竟我脾氣不好,會隨便找人麻煩。”說完,他就要按下結束鍵。
“別別別,兄長兄長!我錯了!我亂說話,我不對,我道歉!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等了一會兒,發現聽筒里并沒有傳來通話結束的提示音,言諼草松了口氣。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專門去找她而已。萬一你因為這件事而遇到什么危險了,那不是很劃不來嗎!”
“嗯哼。”韓子煦不冷不熱地輕笑一聲:“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
“哎呀,我那不是習慣性地跟你斗嘴而已嗎,又不是真心的。”
這個解釋雖然差強人意,但他也還勉強可以接受。
“你們當初,是怎么決定要去那邊的?”他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問道。
“當初就是團支書跟班長他們找了幾個地方,然后我們集體投票的呀。”
回想起當初投票的情形,言諼草笑說:“當初小雪投票投的還是去公園爬山,被我們宿舍的女孩笑了好一會兒,說她像退休老干部,要晨練。”
“住的地方呢?”
“大概是他們網上訂的吧,房間是我們隨機選的。”
韓子煦沉吟一會兒,便叮囑她別再外出。
“你現在還打工?”
“今天剛跟老板娘說了,接下來也沒太多時間,就不再過來。”
“那你平常沒事就呆在學校里面,別到處亂晃了。”想了想,他補上一句:“雖然對方是個中年婦女,而你又確實是四肢發達,也練了這么多年功夫,可你的實戰水平真不是一般的差。”
言諼草一聽到“四肢發達”四個字就很有意見了,再聽他說她實戰水平差,忍不住立馬抗議:“我當年可是……”
“那些都是小打小鬧,真正有備而來的人,你根本都夠不上人家手指頭。”韓子煦涼涼地打斷她。
干嘛這么看不起她,好歹她也練了這么多年了……
“言諼草,我是認真的。”他語氣忽然嚴肅起來。
從來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說話的言諼草,有點吃驚。
兩人是一起長大的,平常在學校韓子煦對人怎么樣她是不知道,但在她的記憶中,他就算是生氣,最多也是笑容假了點,兼語帶諷刺而已,這是第一次聽到他這么嚴厲的警告。
“是,知道了。”言諼草應了一聲。
得到她的保證,韓子煦掛上電話之后,打開網站搜索引擎,查閱了許久。第二天周日,他跟韓父韓母說了一聲,便開了家里的車出門去了。
有了大致的地理位置,要找一家店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他把車停在柏油路邊的公共停車場,徒步向不遠處靠海而建的幾家客棧走去。
看一眼木樁上懸著“水州客棧”四個字的招牌,他緩緩步入店里的露天平臺,一眼就看到了墻上的彩繪。
這整片彩繪雖然畫的是黃昏,但色調選擇上偏冷,顯得有些許的壓抑,而線條跟構圖上卻又透露出畫者對自由和愜意深切的向往,用少女來作為表達的主體,他想,作者本身應該也是位年輕的女孩吧。
韓子煦像是被吸引住了目光,站在墻邊凝視好一會兒。
老板伍叔見有客來,趕忙迎出去。“你好帥哥!吃飯還是打算住宿啊?”
“你好。我是覺得你們這環境很不錯,就進來看看。”韓子煦看起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做生意。”
“不會不會!你慢慢看,沒關系。坐一下吧,要不喝點什么?”伍叔在韓子煦身邊就近拉開了一張椅子,邀請他坐下。
“謝謝!之前聽朋友說,來過你們這搞團建,效果似乎不錯。正好我們差不多也要組織集體活動,我就先過來看看。”
伍叔敏銳察覺很可能有生意要上門,于是更加熱情地招呼起來:“哦,是C大的學生是吧!來來來,里面坐吧,外面日頭有些猛,里面坐著喝杯東西,我免費招待!”
韓子煦跟著他的腳步踏入室內,大概是現在時間不是飯點,店內只有零星一兩桌客人,另外稍遠靠窗的桌子,有個高中模樣的女孩,正在認真寫著什么。看到女孩側臉的一瞬間,他升起一股怪異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見過這樣的場景。
稍微晃了晃神,但他很快便恢復正常,接著狀似驚訝地問:“老板怎么知道他們是C大的?”
“嗨,我哪知道,坐坐坐。”伍叔招呼他坐下,自己直接走進吧臺:“要喝什么?”
“灌裝橙汁就可以了,謝謝!”
“這么客氣。”說著,他還是把飲料拿過來放在韓子煦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順勢也拉了張椅子坐下,繼續說:“是我太太,跟年輕人聊天的時候,他們提到的。后來閑聊的時候,她跟我說的而已。”
“原來是這樣。也是,既然老板你都這么熱情,那老板娘應該也是很健談的。”
伍叔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哪是啊。她啊,就偶爾投緣的會跟人多聊幾句……”
此刻,掛在玻璃門上的鈴鐺忽然響起,店里眾人都往門口望去。
“吶,剛好,她回來了,不信你自己問她看看。”伍叔說著,朝門口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韓子煦在玻璃門被推開的一剎那,就將來人看得一清二楚了。這份“一清二楚”,把他先前見到窗邊女孩而起的那股不能理解的怪異感,沖得煙消云散。但恰恰也是因為這份“一清二楚”,讓他腦中罕見的有幾秒鐘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