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 忘憂的月光
- 夏十三月
- 2332字
- 2019-06-15 14:55:41
自從經(jīng)歷過小時候被季冬凡找茬之后,言諼草再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這是第二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位從未謀過面的同學(xué),只能猜測,她大概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借去用了。
“這位同學(xué),很抱歉借用了你的琴,占用了你的時間。之前我確實不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安排。造成你的不便,我真的很抱歉!你放心,今后我不會再亂動你的琴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在說我小氣嗎,連把琴借給你都不愿意的意思了?”
她誠懇地問:“你愿意嗎?”
女生聞言,微微一窒,不甚順暢地說:“我愿不愿意,你不都在用了嗎!”
言諼草秀眉微蹙,對這模棱兩可的回答有些不太能接受。她不愿強人所難,如果實在是不愿意,她也不會占人便宜。“如果你有難處的話,我可以再另外想辦法。”
“怎么,打算讓陳學(xué)長再找別人借?”女生輕蔑地哼了一聲:“整個C大會古琴的也沒幾個人,社里玩彈撥樂器的除我之外,都是玩箏跟琵琶的,你猜學(xué)長還能找誰借?”
“我……”
不等言諼草說完,女生再次打斷:“我勸你想要表現(xiàn)的話,就靠自己。別總是什么事都麻煩別人。你別以為學(xué)長今年大四就沒有學(xué)業(yè)壓力,他接下來要準備社團和學(xué)生會的交接的工作,要準備接下來的實習(xí)公司,平常的功課還不能落下……”
原來大四的人要做這么多事啊!那韓子煦也是這樣的狀態(tài)吧,怎么他平常看起來一點焦慮感都沒有。她還以為大四就是坐等畢業(yè)大解放呢。
女生見言諼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顯然是沒有聽進她的話,于是更加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懂點事的,就不要老是打擾他。自己的問題不會自己解決啊!巨嬰嗎!”
如果不是因為被噴的人是自己,言諼草大概能伸出雙手鼓一下掌。“這位同學(xué),不好意思問一下,請問你跟陳學(xué)長是……”她實在是好奇。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女生有一瞬間出現(xiàn)一絲窘態(tài),但很快便掩飾過去。
“沒關(guān)系,我回家把琴帶來就是。”她低嘆一聲。雖然會麻煩一點,但能不麻煩別人的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只是言諼草心里后悔答應(yīng)陳君其的情緒,又深了幾分。
“怎么,嫌我的琴不好是吧,比不上你的是吧?”
言諼草已經(jīng)無力解釋了。
這位同學(xué)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許她大概能猜出來,只是還不確定——對她存在著很深的敵意。憑她們素未謀面,實在不至于為了借不借一張琴,而找茬找得這么明顯這么徹底。
她“放棄治療”式地回道:“沒有不好,只是觸感、音色各方面習(xí)慣了自己用了幾年的,忽然換了別的琴,難免感覺不順手。”純粹是習(xí)慣的問題,聽在別人耳中,卻有不一樣的理解。
女生一聽,徹底翻臉:“既然這么不順手,那就用回你自己的東西。我的琴,配不上你這么高大上的水平。”說完馬上拂袖離去。
言諼草指尖輕輕滑過琴上細弦,無奈開口:“嘿,你的主人,好像找錯對象發(fā)泄了。”
周五,她跟書店老板娘請了兩天假,打算回家一趟,把琴帶到學(xué)校。但當她回到房間看到擺在琴桌上的琴時,頓時犯起難來——這琴帶去學(xué)校也沒地方放啊!
之前沒跟那位同學(xué)發(fā)生不愉快的時候,她還可以厚著臉皮,賴在人家社團練習(xí)室里面。現(xiàn)在明面上人家都不歡迎她了,她可沒那么強壯的心臟能承受熱臉貼冷屁股的難堪。算了,先帶去再說吧。
于是她給陳君其發(fā)了條信息:
——學(xué)長下午好!前幾天我在練習(xí)室的時候,恰巧碰到那把琴的主人。她可能不太方便把琴借給我用。我想著,畢竟是人家的所有物,這樣總是麻煩她也不好。所以,我打算還是把家里的琴帶去學(xué)校好一點。麻煩你有機會見到那位同學(xué)的話,幫我跟她致歉以及致謝。
沒過一會兒,就收到陳君其的回復(fù):
——實在是不好意思,請你幫忙還要你想辦法解決這些麻煩事。如果到時候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垊?wù)必跟我說,不然我就太過意不去了。
言諼草給回了“沒關(guān)系”三個字。她沒多想其他,只覺得既然受人之托了,就要忠人之事。況且是自己所愛之事物,這個忙幫起來也不算太虧。
離晚飯還有些許時間,言諼草趁著點空閑,拿出譜子練了起來,沒彈兩下就聽聞敲門聲響起。
“門沒鎖,進來吧。”
韓子煦推門就見她坐在琴邊,專心致志的樣子,他沒開口,直接走到離琴桌不遠的書桌邊,坐到椅子上。
言諼草察覺人進來一會兒都沒說話,忍不住抬頭,卻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奇怪地問:“干嘛進來了又不說話。”
韓子煦笑笑:“第一次看到你這么認真,不太忍心打擾。”
“那是你見得少。”她小聲嘟噥。
點點頭,韓子煦居然開始認真檢討起來:“嗯,確實。看來我對你的關(guān)心真的是太少了。”
看她一頭霧水看著自己,他淡淡開口:“聽說你最近在打工?”
“是啊。”她低頭一邊繼續(xù)研究曲譜,一邊回答:“我現(xiàn)在身負重債,不想辦法搞點外快,憑我那點單薄的零用錢,不知道得赤字多久。”
“唉,我們小草跟我算得這么清,實在讓我受傷。”
言諼草眼前一亮,猛然抬起頭:“那意思是徹底送我的嗎?”
韓子煦搖搖頭:“我有這么說過嗎?”
“……那你受什么傷,受傷的人是我才對吧!”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她繼續(xù)低頭看譜。
“怎么開始研究新曲了?有演出?”
“還不一定呢,應(yīng)該只是報名了。”大概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始初選了吧。言諼草想到自己之前居然以為還有一個多月才到元旦,對練琴不緊不慢的樣子,就覺得蠢得不行。她完全忘了元旦當天演出的節(jié)目,是要經(jīng)過提前篩選的。
“看來,大學(xué)生活你過得很不錯,社團活動適應(yīng)得如魚得水。”
“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再說,能學(xué)學(xué)新曲也不錯。”
“進步倒挺快。”離第一次緊張的上臺到現(xiàn)在,也才過去不到兩個月,沒想她到還能馬上調(diào)整狀態(tài)繼續(xù)接受挑戰(zhàn)。韓子煦一臉感慨地說道:“哎呀,看來我以前實在是低估你很多。”
言諼草手上動作頓住,然后無力地垂下腦袋。她發(fā)現(xiàn)最近想要嘆氣的欲望直線飆升:“大哥,你到底是想要夸我,還是其實就是在貶我。”
“當然,是夸獎了。”他緩緩起身,溫柔地揚起嘴角,朝她露出一抹淺笑,隨后轉(zhuǎn)身離開她的房間。
看著那扇隨著他動作漸漸合上的房門,言諼草腦中浮現(xiàn)一個疑問:所以他來找她,到底是因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