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小看你了
- 忘憂的月光
- 夏十三月
- 2106字
- 2019-06-02 00:52:13
“下面,我們有請國貿(mào)一班的言諼草同學(xué),為我們用古琴演奏《但愿人長久》!”
“掌聲有請!”
隨著主持人的引導(dǎo),臺下觀眾席響起熱烈的掌聲。
云紓雪趕緊伸手為明顯緊張不已的人捋了捋發(fā)絲,鼓勵說:“小草,到你了,快快快!冷靜,淡定,別緊張哈!記得深呼吸一下。”
言諼草木然地被推上舞臺。
燈光打在她臉上,有點刺眼。她微瞇了瞇眼,下意識往臺下望去,黑暗中只模糊看到幾個人影。原來,臺上真的看不清觀眾啊。
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提起及地的裙擺,緩緩?fù)枧_中央擺好的古琴走去。
葉葉給的高跟涼鞋鞋跟很細(xì),八厘米的高度對她來說就跟高蹺一樣,踩在腳下真的很痛。雖然她平衡力尚可,還不至于出現(xiàn)崴腳撲倒這樣悲慘的意外,但第一次穿高跟鞋,她知道現(xiàn)在弓著雙膝走路的樣子有多難看,幸好小藝借的長裙幫她“遮了丑”。
言諼草彩排的時候,從沒覺得由舞臺一側(cè)走至舞臺中央的距離,會這么遠(yuǎn),每一步都邁得那么緩慢。
終于,她輕撫裙擺,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款款落座。坐定后,她雙掌置于眼前的琴上,卻發(fā)現(xiàn)指尖正抑制不住地顫抖。她微用力握了握拳,再攤開,然而“擅自行動”的雙手依然不聽使喚。
言諼草頓時慌張起來,額際滲出一層薄汗。她默默在心里念著:冷靜,淡定,別緊張,深呼吸。
呼……
她雙眼輕合,兩手依然撫在琴弦上。腦海中回想起上臺前云紓雪鼓勵她的話,回想起前不久舍友們幫她梳妝打扮,回想起安安老師給她的囑托,回想起季冬凡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推薦她的情形。
她還回想起韓家二老對她學(xué)琴的無限支持,回想起韓子煦表面對她琴技懷疑實際是以另一種方法給她的激勵,回想起她第一次撫摸琴弦時候的驚嘆和熱情,回想起多年前被困在儲藏室時那抹流瀉而進(jìn)的陽光……
臺下漸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觀眾見她閉眼干坐在臺上,許久沒有動作,不禁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晚會的導(dǎo)演見狀心下一突,暗罵了聲,然后抓著節(jié)目組的人怒問:“怎么回事?這就是你們選出來的人嗎?搞什么!”
被質(zhì)問的人覺得自己倒霉死了,但還是氣虛地辯解說:“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初選的時候好好的,彩排也沒問題啊,我哪知道……”
導(dǎo)演火大地松開手,拒絕聽任何借口:“現(xiàn)在別跟我扯一大堆,馬上讓主持人上去解決,把她給我撤下來?!?
“是?!惫?jié)目組負(fù)責(zé)人趕忙轉(zhuǎn)身照辦。
就在兩位主持人正打算上去控場的時候,音響里忽然傳來“當(dāng)”的一聲清音,引得全場肅靜。
第一個音符流轉(zhuǎn)而出后,一連串的韻律便隨之而來,小禮堂內(nèi)回響著人人都熟知的曲子——《但愿人長久》。
言諼草右手挑、勾、輪、拂,左手輕按慢滑,兩手配合自若流暢,而她彈琴也沒有跟印象中的那些彈奏傳統(tǒng)樂器的人一樣會隨著節(jié)奏夸張地伏動雙肩。她雙臂自然懸空,指尖靈動跳躍,眼神專注于掌下的琴,似其他任何事物都無法移開她的眼。
古琴的音色不若古箏那樣清亮激昂,也不若二胡那般幽怨傷懷,它悠靜深遠(yuǎn),清雅不媚俗,給人以陣陣的平和安穩(wěn)。
曲子的前半段上闕部分漸漸訴之,徐徐道來,扣住臺下所有聽眾的心弦。下闕開始,整個調(diào)子開始漸轉(zhuǎn)清勁,如金石之音引人入勝。中間過渡的按音令曲調(diào)忽而又變清潤婉轉(zhuǎn)。末尾一段淡淡撫之,慢慢抵指。當(dāng)最后一個音緩緩落下,整首曲子終于在余韻猶長中劃下句點。
小禮堂依舊一片安靜,仿佛眾人還在回味。
言諼草撫完一曲,心中慢慢收勢,意識到自己這次彈奏的過程沒有失誤,暗自慶幸般點了點頭,還好沒有砸掉安安老師的招牌。然后她瞬間發(fā)現(xiàn)似乎有點不對勁,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還寂靜得可怕!
她彈完了不是應(yīng)該有人鼓掌,然后她就可以退場去了嗎?難道她水平真的差到不配擁有掌聲?想到這里,言諼草忽然想為自己大哭一場。
而且現(xiàn)在,她到底是不是要退場了?
她回頭看向側(cè)后方的工作人員及候場表演的同學(xué),還有兩位主持人以及云紓雪,他們?nèi)颊驹谝黄?,呆愣地看著舞臺上的她。言諼草不禁挑眉,用眼神向他們詢問,她是否可以下臺一鞠躬了。
而他們誰也沒有反應(yīng),這情況令言諼草覺得實在是毛骨悚然。她摩挲了一下裙邊,想著還是應(yīng)該要自救,于是緩緩站起身,基于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就在她轉(zhuǎn)身走向后臺的一瞬間,不知是哪個角落的同學(xué)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鼓起了第一掌,于是接二連三地,整個小禮堂雷鳴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主持人被掌聲驚醒,看著言諼草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朝后臺走來,他們二人趕緊上臺接上控場工作。
好不容易走下通往后臺的階梯,言諼草著著實實松了一口氣,還得意不已,覺得自己還平衡力還真的挺不錯,沒有摔個狗啃泥。
云紓雪迎了過去,興奮地大力拍著她的肩:“小草,你行啊!你剛剛在臺上發(fā)呆半天我都緊張得差點窒息了!沒想到你后來彈得那么好!簡直真人不露相??!”
“誒誒誒!疼疼疼疼疼!”她說一句拍一掌的力道,言諼草實在吃不消,哀嚎著:“別打別打!你冷靜點!我得先把鞋換下來,痛死我了。”腳下還跟踩鋼針一樣疼著,肩上又一直被打,言諼草哀嘆自己的命真不是一般的苦。
“沒想到,我真是小看你了?!?
忽然頭頂響起熟悉的男音,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愉悅,甚至還多了些什么,可惜言諼草聽不出來,她只覺得受到驚嚇。
“哇!”
來人眼明手快扯住她小臂,以防她快要跌下椅子,還順帶送了一句揶揄:“見到我這么高興也不至于行禮的,不然我就罪過了?!?
言諼草用比剛剛在臺上還顫抖得厲害的食指指著他,詫異又心慌地問:“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