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易趕緊捂住嘴巴，表示不好意思。張晨看看米小易笑笑，接著說：“馮季彬從哪一年開始精神出了問題，沒聽老同志們說過，只知道她結過婚，有一個兒子，兒子現在十幾歲了，跟著她丈夫過。馮季彬的丈夫是外單位的，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沒有跟她離婚，但是只拿走了她的工資卡，拒絕照看她。她上過大學，人長得眉清目秀的，你見過就知道了，看上去不像有精神疾病，挺正常似的，其實病的很嚴重。她丈夫拒絕照顧她，就由她父母負責照顧她，她父母以前都是大學老師，老兩口的收入挺高的，一直照顧這個生病的女兒，結果后來她病的太嚴重，對父母的生命安全造成過威脅，父母離開了她，搬到外市去了，現在拒絕單位的聯系，單位領導只好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醫院進行治療，治療費用就用她自己的工資，她丈夫不同意，來單位鬧過幾次，要求把她的工資一分不少的交由他和女兒使用。現在單位怎么解決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出院了，就住在隔壁第四宿舍。聽我們主任說，她在家屬院分的房子現在由單位出面出租出去，房費用來給她治病。”

米小易聽說馮季彬現在就在第四宿舍住著，覺得很害怕，趕緊問：“她現在就住在你們隔壁嗎？發過病嗎？”

張晨笑笑說：“我也不清楚她現在在不在屋里，她經常出去流浪，偶爾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前些天把單位家屬一個小女孩嚇哭了，聽說她只欺負院里面的婦女兒童，見了男同志就最多罵兩句就走。”

鄭明閔笑著說：“看來挺聰明的嘛，知道婦女兒童不能把她怎么樣，就主動欺負，知道男同志力氣大，不好欺負，就隨便罵兩句而已。”

大家都笑笑。

米小易沒說話，但心中覺得馮季彬的父母有些狠心，至少應該出錢把她送進醫院治病吧？說不管就不管，一走了之？還有她的丈夫，也不管她，她挺可憐的。還好單位一直在想辦法照顧她。哎，人呢，瘋了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傷，不知痛……

……

后來，有一天，米小易見到了馮季彬，讓她見識到了馮季彬的“瘋”！

鄭明閔正式上班半個月了，這天他們住在宿舍的新同事準備晚上聚一聚，就在宿舍聯誼一下，自己煮飯聚餐。鄭明閔給米小易打電話讓她下午下班后過來一起玩兒。米小易一下班，就去超市買了好多現成的菜還有零食趕過來找鄭明閔。鄭明閔的三個女同事竟然都不會做飯，三個男同事也半斤八兩，都不怎么會做飯，反倒是平常號稱自己寧愿餓死也不愿動手做飯的鄭明閔屋里屋外忙前忙后的在洗菜、炒菜。

米小易看見他忙進忙出的，趕緊上前幫忙，其他同事就去宿舍旁邊的康樂室（單位老同志的活動中心）準備桌椅板凳，碗筷杯盤去了。

米小易看見鄭明閔做飯順序不對，笨手笨腳的，就說：“你打下手吧！我來！”于是她喧賓奪主，做了大廚，鄭明閔就負責給她洗菜、切菜，剝蒜擇蔥。鄭明閔動作太慢，趕不上她的速度，她就趁燜上肉的工作，趕緊出來，到外面水管處，和鄭明閔一起洗菜。

就在這洗菜的工夫，兩人誰都沒有注意，有個黑影從花叢青苔邊，撿起了一塊兒磚頭，進了鄭明閔他們宿舍，朝著電磁爐上正熱氣騰騰燉著肉的鍋，就砸了過去……于是一鍋肉就被砸翻在地，米小易他們聽見巨大的震動，趕緊跑過來看，看到了齜牙咧嘴在笑的馮季彬，米小易嚇的趕緊躲在鄭明閔身后，鄭明閔下意識的撐開雙臂，擋在她身前。馮季彬的頭發竟然梳的出奇的整齊，兩條麻花辮分在耳側，穿的衣服就搭色很古怪了，花花綠綠，橙橙粉粉。她看著他們兩個怪笑，用手指指地上被潑灑一地的肉，拍拍手笑笑，最里面咕咕噥噥的說著什么。

米小易嚇的腿發軟，她拉著鄭明閔的胳膊，想要后退，離馮季彬遠一點，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鄭明閔也是第一次見到犯了病的馮季彬，前兩天他在宿舍區見過她一次，見她雖衣衫怪搭，卻也安安靜靜，就站在花叢處，幽然的望了他一眼。他對她的印象還好，今天見她疾病發作，也是打心里怵得慌。他慢慢的護著米小易后退，想讓米小易進到婁橋他們宿舍去，康樂室距離他們有些遠，在隔壁的小院兒里。現在不能跑，一跑，怕驚住馮季彬。馮季彬受到震動后，難保不會有進一步過激的行為。

他們倆慢慢后退，馮季彬就沖著他們傻笑，突然馮季彬蹲在地上撿起轉頭，動作迅速，一撿一投，磚頭已超鄭明閔砸來，鄭明閔用手擋了一下，手臂被砸傷了，馮季彬又低頭去尋找其它可以用的工具。鄭明閔趕緊護住米小易往婁橋他們宿舍跑，迅速進入，關上房門，馮季彬已經拿起了切菜刀追了過來，將菜刀投擲在窗戶上，窗戶上的玻璃頓時碎了一地。米小易嚇的尖叫起來，鄭明閔緊緊的摟住米小易，把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兩人靠在門后的墻上，希望遠在康樂室的同事們可以聽得見這邊的動靜。

聲音鬧的這么兇，在隔壁院子里的同事們都聽到了，他們都趕緊跑過來看什么動靜？結果看見了馮季彬和掉落在地的菜刀，幸好窗戶是老式的，玻璃雖然碎了，可是里面插著幾根鋼筋棍護著呢，菜刀沒能砍進屋里，被鋼筋棍攔截在外，這驚悚的一片狼藉，震撼的第一個沖過來的張晨喊了一聲巨大的：“我靠！”趕緊急剎車，伸出雙臂趕鴨子似的轟大家掉頭回去。大家趕緊扭頭就回康樂室，迅速鎖好門窗。馮季彬反應也很快，她撿起掉落在地的菜刀，就沖進了康樂室所在的小院，對著康樂室的老舊木門就是一頓狂砍，嚇得女生們都在尖叫，這邊的男孩子們也不好上前抱一抱，只能說“別怕別怕！”

賀瑞鑫比較冷靜，趕緊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又給后勤主任打了電話讓他立刻通知精神病院，并且派人關閉平房區的大門，防止其他人誤入受到傷害。

……

一場真正的鬧劇平息了，馮季彬又進了精神病院，大家埋怨后勤主任，為什么同意馮季彬出院？后勤主任說馮季彬的情況最近比較穩定，醫院建議她回來修養，再說她的房租遠遠不夠支付她的醫藥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