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一)
- 故山秋云飛
- 兩木叁撇
- 2113字
- 2019-05-15 21:17:10
當柳月春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聽到屋外有人在說話,雖然內容聽不真切,但是可以從語氣聽出來講話的兩個人心情極好。就那么聽了一盞茶的功夫,月春突然覺得穿越千年而來,大好時光就這么躺著浪費掉,簡直罪大惡極,下定決心,起來走走。
人就是這樣,不管遇到什么樣的境遇,敢于站出來,走出去,邁出成長的一大步,總會有收獲。柳月春在心里給自己說了好幾遍“加油”,然后慢慢起身,扯得后背的傷口有點疼,月春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太大聲音,額頭上冒起了細汗。坐著緩一緩,低頭一看,地上一雙鞋尖高高翹起的鞋子甚是漂亮。忍不住彎腰撿起仔細研究起來。
這就是古人穿的鞋子嗎?真是精美啊,鞋頭直直翹起,上邊繡有云紋,鞋身小巧,繡著一朵朵小巧而不張揚的寶相花,白色滾邊漂亮精致。鞋身的顏色是那種淺淺的藍,像暴雨洗過的天空,更像驕陽普照下的淺海,清透爽凈,看著就讓人覺得平靜。
柳月春越看越喜歡,不由把鞋子捧在手上,怎么也看不夠。心里想著,如果有機會回到現代,哪怕不帶走任何珠寶玉器,也要帶走一雙這樣漂亮精美的鞋子,不用多,只一雙,足矣。
她這邊看得入神,完全沒留意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嚇得心臟怦怦直跳,慌忙放下鞋子,看一眼床上,躺下裝睡恐怕是不行了,這么快的動作,后背的傷口會崩裂的,柳月春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慌亂中,隨手拿起床邊箱籠上一件衣服遮住自己。
閉氣凝神等了一會兒,聽到聲音又遠了,這才長出一口氣,拍一拍胸口,安撫一下自己超負荷運轉的心臟。大口喘氣的柳月春甚至覺得自己萬分可笑,怎么會有這種做賊的感覺呢?剛才的行為無異于掩耳盜鈴,還真是幼稚的可以。深呼吸幾下,內心給自己打氣,柳月春,放輕松,你可以的。
說完了又覺得有誤,眼睛滴溜溜一轉,說道“采唐,加油!”右手握拳揮了一下,算是給自己鼓勵。
心里建設做完了,抬眼看看屋里,陳設非常簡單,一張矮床,床邊放著兩個箱籠,床前幾步豎著一個屏風,屏風那邊是一個圓桌并幾把椅子,再往前走兩步,就是屋門。
屋外的說笑聲蠻清亮,隱約聽出有一個是喜妹,其他的人就辨認不出來了。柳月春看看緊閉的門窗,突然有一種再也按耐不住的沖動,想要沖出去看一看,看看這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天空和大地。
下定決心,馬上行動。
柳月春穿好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歡,沒想到采唐的腳這么小巧,要知道,生活在現代的柳月春可是一枚要穿39號鞋子的大腳女漢子,印象中穿這么小的鞋子的時候還在上小學。
欣賞夠了鞋子,然后走到床邊的箱籠邊,箱籠上隨意放著幾件衣服。拿起一件看看,銀紅的對襟小衫,再拿起一件,月白色的曳地長裙,比劃了半天,柳月春放棄了,好看是好看,但是復雜啊,想到萬一穿錯了丟人出丑,還不如找一件簡單的。
數學老師說過,做題和做人都一樣,就得盡量化繁為簡,千萬別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跟自己過不去的人,都是大傻子。柳月春嘴里嘀咕著:“我才不要做大傻子呢。”
嘴里說著,手上在箱籠里不停翻找,順手拿起了一件青碧色滾白邊的曲裾,印象中這種就是裹裙,好歹裹嚴實了就沒問題。于是,她憑著自己理科女生的悟性,成功把那件曲裾在自己身上裹了個嚴嚴實實。
柳月春低著頭,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升起一股欣喜和自豪,純正沒改良的漢服,原汁原味,能體驗到的新新人類,恐怕也只有她了。自豪完了又有一點遺憾,這個年代,沒相機沒手機,皇家畫師畫出來的人物都非常抽象,連鼻子和眼睛都不能分辨。所以,哎,不能留下一張照片,真是遺憾啊!
待這些情緒整理好,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自認為萬無一失了,幾步走到緊閉的房門之前。
開門之前深吸一口氣,自省剛才的步子邁得太大,不夠矜持,心里默念著,小碎步小碎步,然后雙手一拉,打開了大門。
陽光有點刺眼,她不自覺抬高右手擋在了額間。
風很輕柔,空氣中還飄著縷縷花香。適應了外邊的陽光,抬眼四處看。
她所在的這一排屋子建在半山腰的山窩處,從太陽的位置來判斷,應該是坐東朝西。屋前一個大平臺,很是敞亮。平臺邊上是一溜矮墻,墻外高低起伏的樹只露著樹梢,猜測應該是上下山的路。北邊山上流下一泓泉水,依著泉水建起了一個石頭砌成的池子。泉水叮咚流下來,翻騰躍入水池中,激起的小浪花擦著池壁翻涌,慢慢平靜,然后輾轉成一股暗流,涌著往出口處而去。隨后又化成一路歌唱的小溪,蹦跳著往山下而去。
水池邊,喜妹在忙活著洗著什么,旁邊一個男子笑盈盈地在幫忙。兩個人有說有笑,竟然沒發現身后的柳月春。
喜妹今天穿了一件杏黃色的曲裾,黛青色的滾邊為這種嬌俏的顏色添加了一絲深沉,頭上也不是前幾天的雙揪揪,換了個一邊墜的發髻,看上去少了稚嫩,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只聽得喜妹說道:“真的嗎?鄴城那么繁華嗎?”
男子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清亮,他說道:“鄴城當然繁華了,那里可是我們大魏的都城,要比玄鼓鎮上繁華上百倍,道路有幾丈寬,城里還有好幾座寺觀,香火極旺盛,每個月初一和十五,前去上香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不像我們這的玄佛寺,一年到頭也沒多少人。簡直冷清得可憐。”
喜妹揶揄道:“阿兄又不準備出家當和尚去,干嘛對寺觀那么熱情?”
男子笑到:“小丫頭,你就知道欺負我,小心我到阿娘那里去告你的狀。你竟然詛咒我去當和尚。到時候斷了阿爹阿娘的香火,看她如何罵你?”
喜妹沒反駁,只是嘻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