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問道求長生者不知凡幾，可你若去問遠古的諸神最難以忍受的是什么，不管愿不愿意，他都會回答，是不死。

那是世間唯一稱得上煉獄的東西。

今古，幽淵青魘。

上月憂忘一行人被圍困在青魘州，州內是無數的活動的“死物”——腥紅的眼，匍匐攀爬的鬼族，毫無靈智。

州主府內，一片狼藉。

“我們四個都算是劍修吧！？”阿爾擦擦臉上的污血，夜色的眸子眨了眨，苦中作樂道。

“不算。”戰蓋掃了她一眼，“不修劍道，怎么能算劍修？”

“也是呢！”少女勾了勾唇，頓了片刻，才道：“總覺得我們是給鬼族送菜的。”

“本來就是。”上古戰族準少主皺了眉，“不死、不會累、不會退縮……就我們幾個，掙扎求生……”

寒鈺雨冰雪白衣上滿是血跡：“這就是鬼族的秘密嗎？”

“應該是的。”上月憂忘背靠在墻壁，“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把消息帶出去……”

“突圍就是了。”戰蓋挑眉，“不在這里硬撐，只突圍是能做到的吧！？”

憂忘搖搖頭，“我怕出意外。”

“還能有什么意外？”

“假如這些東西……不是鬼族弄的呢？”少年以手撫額，“若是如此，青魘就是一個廢棄之地。”

“不可能！”寒鈺雨道：“青魘之外的城墻上那些符文禁咒，明顯的出自鬼族皇族之手。”

“就是因為那些符咒……要么防我們，要么防這些‘怪物’。”少年苦笑，“不論是哪個，受累的都是我們。”

“想那么多干什么？”戰蓋笑得爽朗，“突圍去。”

四人分頭而去。上月憂忘和阿爾往東，戰蓋和寒鈺雨往西。

一開始一切順利，上月憂忘和阿爾邊躲邊打慢慢接近了圍州的城墻，可到最后差點成功時還是被發現了。一支本是射向阿爾的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箭被憂忘用身體擋下。

如同時間突然間慢下來，上月憂忘和阿爾一同被那些“死物”逼下青魘州的城墻。少年少女相擁著墜落，白衣和墨發飛揚。

阿爾整個人被少年用身體遮得嚴嚴實實，她流著淚，從縫隙里，看見腥紅的眼，利爪和尖牙撕裂血肉，鮮紅的血從他身體里流出，宛如泉涌。

阿爾聽到他的聲音：“沒事的……爾爾。逃出就好了……爾爾，一會兒就好了……”斷斷續續卻又堅定的。“……師尊他們，還有神靈塔的上神……爾爾……會沒事的……”

她沒出聲，滾燙的鮮血流進少女睜大的眼睛里，淚水無聲的滴落。

……

退回州主府后，憂忘已經暈死過去。

又見到寒鈺雨和戰蓋兩個人，阿爾有些苦澀的勾唇：“我還以為我和阿忘好歹給你們吸引了些兵力……沒跑出去啊！”

“嗯。上月公子猜對了。”寒鈺雨抿唇，“我和戰蓋是被鬼族人逼回來的。”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打開了，三人回頭一看，出來一個穿著品紅色的寬袖長袍的女人。

容顏如繁花般錦秀，不著粉黛，卻姝麗如畫。

泭州州主勾唇而笑，剔透明亮的瞳孔里，白色的裂痕連接成紋路。狹長的眼微瞇著如同初升的一輪淺淺的彎月。

“靈座……”連錦雪劣半跪下請罪。“是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