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那就制定規則。”

“荒蕪，那就創造生命。”

“殘酷，那就以殺止殺。”

……

少女的聲音極輕且淡，涼而溫。遠古神祇的信條與理念第一次出現在星隕的眼前。

“……世界初始為證，從時間長河出現起，無盡的時間分支里，生靈的宿命輪轉……生命不止，執著不息……”

生命不止，執著不息。

生命是何等的偉大？

連神祇都要為之側目。

星隕閉上眼睛，淺藍色的光輝從他身上慢慢地浮現，又逐漸變淺變透明。

無聲無息的改變出現了。他的氣息逐漸從虛浮到凝實，一縷暗藍色攀上青年的長發。

靈雨悄然而至，各式各樣靈獸在雨中翻騰，獄界荒原里含苞的梵音和幾枝浮靈緩緩綻放，雨滴從花瓣滑落至葉片上，又“嘀嗒”一聲落地，濺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頓悟啊！”

決離把玩晃動著自己的頭發，淡色的唇微挑著，眉眼含著一抹極輕淺的笑意。一層無形無色的結界阻隔著落下的雨絲。

“妖兒。”少女等了許久，見靈雨還不停，她站起來，帷帽立起遮擋住容貌。

“靈座。”

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一旁，白袍墨發迤邐在地上，衣袍的邊緣如同燃起的鮮紅色的火焰。

決離跨步踏入雨幕，聲音逐漸變得飄渺遙遠。

“候著他。”

“是。”

-

世人皆知，從創世時起，獄界和幽淵就是兩個極端。

卻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獄界也有這樣的地方。

枯骨，紅壤，兇狠殘酷的怪獸，昏暗的天空。

比幽淵更貧瘠，比冥土更了無生機。

這是一個已經毀滅了的，被“四極”所拋棄的宇宙的殘留碎片。

它是“冰河”。曾經永恒里“四極”最完美和驕傲的造物。

它被封印在這里——獄界七十二城，本就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封鎖之陣。

決離穿過小道，穿過天夜族人此起彼伏的無聲行禮，白色的斗篷底下，蒼青的衣袂飛揚。

最后，少女停在“冰河”與九州交界之處，眸光極淡極冷。

“冕下。”沈喑走近。一身玄衣，帶著粉的雪色的浮靈開在他眼底。

他是天氏一族，和挽千衣他們不同。平和時浮靈為雪，盛開眼底；而情緒波動時，浮靈會染色成血。

天氏擅術法，夜氏擅體術。當然，事實上，這只是他們內部的比較。

“可以準備遷徙了，沈喑。”為封印施加力量后，決離收回手。

“冕下，我們還可以……”

“沈喑，你若想族滅可以再耽擱。”少女瞇瞇眼睛，“‘冰河’……呵！臨荒當真是做得好，從古至今，殺人就沒有殺干凈過。”

決離頓了片刻，終是對在此處守著的無數天夜族人行了個極淺淺的半禮。“多謝諸位愿為我等灑熱血。”

眾人一驚，皆避了避。角落里一個半大少年張張嘴：“我們也是為了自己，九州若毀，我們也活不下去的……”所以您不必向我們行禮的……

剩下的話在決離認真的表情下被少年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