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頭正強，設計精巧、外觀質樸卻又內里奢華的馬車沿著小道慢悠悠地走著。看方向，是向著鏡域而去。

而在馬車后方，炙熱的火焰似龍蛇，將古樸的村落吞噬，濃煙遮避日光……

阿爾托著腮，目光悠遠地望著憂忘，似乎頗有些意外:他竟真的在這種時候轉路。

“臨終之托，怎能不盡心？”憂忘抬頭，如是道。

“唔…”她歪歪頭，“是嗎？帝二公子可不是心懷慈悲的人哪！”聲音極輕且淡。

阿爾可不相信，曾經下令屠盡幽淵十城的人會憐憫一個墮落的東西。

“這不過是你繞路的借口吧！？”

憂忘瞇了瞇眸子。

片刻，他勾唇，“那又如何？”“忘如何，與姑娘何干？”

與我何干？阿爾緩緩垂眸，目光落在放在膝上的左手。她低聲笑了出來，“確實與我無關。”

尚寬敞的馬車車箱里，突然間靜了下來。

“他是相柳。”許久，憂忘輕聲道，“《大陸志.奇異傳》有言:‘獸之相柳，性惡而貌丑。得神賜，由妖化神。’”

“我知道。”阿爾轉頭看向窗外，“相柳也叫相繇，神祇溯闕親自所取。他司戰，向來喜歡這類兇猛的東西。”

二人眸光對視，隱約有一抹笑意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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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忘攜著裝著柳蘭的尸骸空間戒指，鏡域妖主身邊的使女一身紅衣領著他向楓林而去。

“我族埋骨于楓林的規矩乃是當年楓紫妖君所定。”紅衣使女輕聲道。

“楓林本不許外人進入。但妖主覺得公子大抵看不上區區一個墓地，加之這骸骨本是公子送來的，是以只能勞煩公子。”

“到了…還請公子進去。”

憂忘停下腳步，看著近在咫尺的園林有些失神:深深淺淺的紫色，濃郁樹影、紛飛枝葉，紫楓樹茂密而繁盛。

片刻，他略微頷首，進入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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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答應相柳的事，憂忘便也無事。回到妖主殤雨所備的宮殿，他并未見到阿爾。

略一思量，方詢問一旁侍候的使女:“與我一同來的那位姑娘呢？”

“稟公子，近一個月正巧是鏡域的浮靈節，梵音姑娘見公子許久未曾出來，便央了一個使女帶她去游覽一番。”

“退下吧。”憂忘輕輕說道。

“真是不知道剎樓樓主要是知道她就這樣完成任務，會不會扔她回爐重造…”他唇畔浮起笑意，星河藍的眸子里似有星光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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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域之西的白河之畔，阿爾咬著手中甜滋滋的糖葫蘆，低頭看著白河中乳白色的河水。一身紫衣，烏發半挽。墨色瞳孔里有訝異也有興趣。“真奇怪啊！”

“白河之水自上古末年鏡域出現起便是這幅模樣，卻至今無人知道原因，這也算得上是今古一大奇譚了。”雅致清冽的聲音從阿爾身后傳來，似玉石破碎。

“呃…你回來了？”阿爾轉身，略有些驚訝。“嗯，回來了。”憂忘眸光漾起笑意。

少年一襲鮮紅衣袍，身姿修長挺拔。紅衣映襯著肌膚愈發白皙。

舔了舔糖葫蘆，阿爾突然覺得糖葫蘆似乎沒有開始甜了…

“你要吃糖葫蘆嗎？”說完，阿爾就想揍自己一頓。她捏了捏小木條，想將糖葫蘆藏起來。

可憂忘卻突然低頭咬下一個糖葫蘆。“很甜。”嗓音帶笑，低沉雅致。

阿爾瞪大眸子，驀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