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少年一手執(zhí)劍，一手抱著個(gè)孩子。唇色蒼白，頗有些油盡燈枯之像。

“阿祁那，你束手就擒吧！”眾人道。卻沒有任何人敢上前一步。

少年抬頭，視線略過眾人。神色間有些玩味，“束手就擒？汝等可配？”

“哼！你以為你還是曾經(jīng)三千紅塵的敀皇嗎！不過是個(gè)廢物！“一老者道。

“廢物啊？”少年低頭，“那么，連我這個(gè)廢物都不如的你們，又算什么東西呢？“

“你……“眾人不由大怒，意欲上前。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華麗至極。“既然阿祁那是我三千紅塵之人，便由本君親自處理。諸位看可好？“

眾人望去，便見到男子一襲血紅古袍，容顏精致如畫，金瞳璀璨神秘。那男子一步步走近，眾人便見純白色忘憂花在他足邊綻放然后枯萎。

視及男子瞳色，眾人一靜。

異瞳……是神裔的象征……

“不知道閣下是哪位大人？“有人客氣詢問道。

男子并末回答。他目光視及少年，一襲白衣已被染成血色，全靠手中長劍才勉強(qiáng)站著。

片刻之后，眾人看到，少年有些諷刺地笑:“你要?dú)⑽遥课铱蓻]招惹三千紅塵。”

男子垂眸:“有時(shí)候，存在便是原罪。”

“原罪？”少年唇畔的笑意更大了，“不過是九曲天命石上一道無聊的神諭罷了……騙騙這世間的蠢貨也就是了，你也信？”一道神諭，也配要我和我放在心尖上寵愛人的命？

“阿祁那，你知曉本君的意思。“男子聲線華麗，卻莫名有些復(fù)雜。“本君是為你好…”

“為我好？阿祁那倒是當(dāng)真不明白，帝君的為我好就是要取了屬下的命……“莫名諷刺。

“你本就撐不下去了…本君親手殺了你是最好的辦法。”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帝君您有沒有資格取我的命！“少年執(zhí)劍略去，劍光凌厲。

“當(dāng)真要如此嗎？”男子喃呢，有些走神。

他緩緩抬眸，看到那個(gè)被阿祁那抱著，暈睡的孩子，啟唇:“阿爾蘇醒。”

“阿祁那死于阿爾之手。”

“伴生劍蒼梧染血。”一句句宛若神音。

時(shí)間似乎在一時(shí)間被靜止，小小的孩子手中握著的純白而又古樸的小劍被鮮紅的血浸染。少年后退一步，看看蒼梧劍尖滴落的血珠，又看看自己胸口心臟處涌血的傷口。

他有些蹣跚地蹲下，廢力地伸手去擦孩子臉上濺到的鮮血，勉強(qiáng)揚(yáng)起笑意:“沒關(guān)系…爾爾…阿祁那并不…”還未說完，手便垂了下來。整個(gè)人倒在孩子面前。

看著少年已失去生機(jī)的身體和白衣上的血色殊艷，阿爾有些呆滯，臉色蒼白，手指顫抖，再握不住蒼梧。

她突然想起曾聽阿祁那說過冰河末年諸神混戰(zhàn)時(shí)的慘烈:尸骸遍地，天地齊哀。

她一直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可看到眼前的場景，她突然知曉。

阿祁那也曾說過:他最擅長的，是劍術(shù)。

她也無法想象，自家宛如圣山白雪的哥哥舞起劍來會(huì)是怎樣的盛景。

她總是軟糯糯的求他讓她看看，或是教教她，而阿祁那只搖搖頭，笑意溫和，眸子里卻夾著她看不懂的悲色。

阿爾想，若早知道她會(huì)在什么情況下見到阿祁那使劍，她怎么會(huì)去哀求他呢？

她這一生大概只會(huì)這一套劍術(shù)，一招劍式——敀離劍決，非生即死。以至親之血為祭。

她握緊蒼梧，唇色發(fā)白。惡狠狠地盯著那個(gè)罪魁禍?zhǔn)祝拔乙欢〞?huì)殺了你的！”一字一句，像一頭發(fā)狠的小狼。

男子彎下腰，“可你殺不了我。”華麗卻又清冷，似只是在敘述事實(shí)。

“不過我可以看在阿祁那和你與我同族的份上收你為徒。”

“或許某天你就能殺了我。”

“你要拜我為師嗎？”男子語意玩味。

“師尊。”孩子稚嫩的聲音里滿是恨意。

男子伸手折斷了孩子握劍的左手，開口:“那么，師尊先教你一課:無論你有多恨一個(gè)人，在你還不能對(duì)他一擊必殺之時(shí)，記得忍耐。”

他眉間含笑:“吾名臨荒。自今日起，你隨我姓歲，取名沉年，字決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