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起自己的擔憂，正襟危坐。

既然楚璃沐說可以，那么，就是可以，他相信。

風聲蕭蕭，雨越下越大。

金玉嬈撐著下巴，開口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今日天時不濟，等過幾日雨停，咱們就去開館驗尸吧。”

她的語氣微顫，但清澈的眸子里，滿是認真。

因為她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棺，早開晚開都一樣。人死了都一樣，肉體腐爛，剩下的只有骨頭架子，這心臟，于一具尸體而言，什么都不是。”

陳年舊事惹人惱，早點解決了，早點收拾下一個。

自己想的樂觀點，心里會好受一些，雖然自己沒有，但不妨礙她想。

正要起身回房，誰料想被楚璃沐一把拉住，他把金玉嬈抱在懷里，柔聲安慰。

“嬈嬈，會好的，沒事啊，有我在，沐沐陪著你，一直陪著你……”他把少女摟的緊緊的，好似他一松手，她就會沒了似的。

淚珠在眼眶里打轉，金玉嬈把頭埋在少年的脖頸。

楚璃沐肩膀一片濕潤。

秦漠看在眼里，心口鈍痛。

他不想面對，于是，選擇了逃避。他悄無聲息離開，帶著另外三只電燈泡。

金玉嬈哭訴著，委屈淹沒了一切。

“我好害怕，害怕自己哪天睡著睡著，就再也，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知道自己現在命是拿什么換來的……三個國家，三斷感情，三個十八年！”

“我就搞不懂了，為什么，要用我未來三世的命，續今生的命，我不想要，不想要啊……”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哪怕是像金玉嬈這樣剛強的人，都會害怕。

雖然，她是用自己未來三世的命來續自己的命，但是，副作用也不小。

每天夜里，她總能夢到自己坐在椅子上，被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拿鞭子抽。

她的家人就坐在對面，眼眶猩紅的看著自己，被那般對待……

每次，她都會被噩夢驚醒。

枕頭上，總是一片濕淋淋。

那被挖掉心臟，那尸橫遍野的武家冢，一直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早點結束吧。

金玉嬈在心中默默祈求，她不想再被這么折磨下去了。

眼眶紅紅的，她緊緊抱著楚璃沐，這安全感，何其久違。

她真是，太害怕了。

有好幾次，她差點從樓梯下栽下去，有好幾次，她都被夢魘折磨的睡不著覺。

人生，真是太艱難了。

金玉嬈輕聲抽泣，身子微微顫抖，楚璃沐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無聲安慰。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也不想這樣子，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么辦呢？

除了隨遇而安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接受……

說到底，還是秦漠自私了。

他把情給了天下，卻傷了自己最愛的人。

他自詡一點錯都沒有，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用三世三生換一許浮生，終究不是一個虧字能詮釋得了的。

五十四年，多么短的壽命啊，與他們神仙來講，不過彈指一瞬間。

有意義嗎？沒有意義，但是，秦漠還是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