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套
- 唐鏈
- 鳴鸞歌舞
- 2835字
- 2019-12-07 15:30:00
“咚咚……”古剎的鐘聲敲響了五次,厚重悠揚的聲調盤旋在長安的上空,車馬道上,點點星火,熒亮了長安的半數街道。
“吁。”騎馬官人呵令勒馬,寶馬長噓一聲,道道氣息暈散空中,成為千萬化作晨霧的寒氣之一。
官人右腳脫蹬立于漢玉晶瑩的地面。整理儀冠,手持象牙笏板朝太極殿徐徐趨進。
“上朝!”
阿福朝著殿外通傳一聲,聽得由太極殿往外不斷經人擴散的通報之音,這才放心的彎下腰身,牽引著太宗落座龍椅。
太宗敞了敞龍袍的下擺,穩穩坐于龍椅之上。
朝中文武百官屆時無不跪拜行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似山呼海嘯一般回蕩于這金鑾大殿。
太宗抖了抖袖口,將手從保暖的龍袍中伸出,示意眾卿平身。
“起!”
阿福向文武百官宣示太宗的意思。
滿朝文武緩緩起身,正立殿中。
“太史局!將你昨夜同朕所說在這朝中再說一遍!”
太宗一聲令下,眾多官員中站出一人,低著頭,彎腰持笏,碎步至于大殿正中央,朝著太宗躬身行禮而后轉向滿朝文武。
“臣奉陛下之命,司掌紫薇星辰,昨夜星象異動,紫薇星偏動分毫,如此大兇之兆臣自不敢怠慢,經三次勘算,方知其掛于長安以東。足正當夜長安以東有亂象生!”
“退下吧!”
“是。”
“眾卿皆已聽得太史局所言!既如此!昨夜城東發生何事!可有人知道?”
如剛才監星官員出列一般,從人群中走出一名官員。
“稟陛下,臣所執城防區于昨夜確有異動,只是……”
“只是什么?還有什么是對朕還有不能說的?”
太宗瞪了殿中官員一眼,發問道。
官員立馬下跪。頭上的冠帽都歪了幾分。
“臣不敢!昨夜宵禁時,是公主殿下,還有九殿下以及前些時日進宮的白大人在歌樓打鬧!”
“啪!”太宗一拍龍椅的把手,蹭的站起身。
“來人!將公主殿下,九殿下帶來大殿!”
“陛下!不可!”
魏徵立刻站出隊列。恭敬的朝著太宗進言道:
“皇家子弟宵禁外出一事,還望陛下以家事重處,若是當朝請于大殿恐失了殿下威信,對其日后成長極為不利!恐就此一蹶不振!”
“大膽!朕若不嚴懲自己的子嗣如何正法紀!如何正綱常!”
作為文臣的心腹勸說還不奏效,武臣的程咬金又如何站的住,說來說去,那些皇家殿下都喊他一聲叔叔。
“陛下!臣難得同魏相意見相同,今日之事卻同魏相看法一致,不可請殿下們來這朝堂!”
太宗一甩衣袖,于龍椅前站立,沒有想要消除指令的意思。站立片刻開口道:
“既然程卿開了這個口,那朕就賣你一個面子,不過朕問你!你熟知的那個白槿為何出現在那閣樓?身為我大唐官員竟不知宵禁法度?按律如何?”
“當……當斬。”
程咬金臉上沁出了一粒汗珠,順著鬢發往下流,他不知為何這初冬季節自己會滲出汗水。
可憐的白槿昨天先是經歷了希望,而后希望破滅,又燃起信念,今朝又要經歷死亡的考驗。
“來人,宣朕旨意,白槿無視法度,宵禁外出有通敵嫌疑!判:斬立絕!”
兩個身材魁梧的金吾衛,立刻將白槿架起,將其拖出殿外。白槿腳拖在地上,任由兩名金吾衛將他架出。
此時白槿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算了,算了,來吧來吧,死了就好了,穿越到這大唐一直都在生死間徘徊,我太難了,不如就這樣解脫吧哈哈哈哈哈,才剛找到的希望,馬上就會破滅,什么都改變不了。」
汗珠流到了程咬金的下巴處,“嘀嗒”一聲墜入地面。
「老程……犬子和家母都……都交付予你了,還……還望……」
程咬金的腦海里閃過故人的遺言,就在那一瞬間,他跪下了。
“陛下!老臣愿用自己性命擔保!白槿不會通敵!”
“程卿同我一道生死自是可信,不過此子既會制鹽,又總是出現在朕視野內,實在蹊蹺,讓朕難以輕信!”
“陛下!老臣……老臣愿帶上白槿遠離京都駐守邊關!”
太宗聽得答案,捋了捋胡須,緊皺眉目,來回踱步。
“程卿當真信任此子于此?要去邊境苦寒之地?”
“故人所托,性命護之。望陛下成全。”
“朕若是不成全呢?”
太宗冷峻的看著殿下所跪之人。
“那老臣便于今日同白槿一道赴死,以表忠心!”
“爹!”
程處默想要從眾多官員中沖到程咬金所在。
“回去!”
這樣蒼白的話語自然是攔不住程處默的,他同程咬金一同跪在殿中。
太宗看著殿中的父子,微微舒展了眉頭,說道:
“罷了,罷了!就按程卿說的辦吧!”
鳳閣梅慧府。
“公主殿下!奴婢……奴婢,聽……聽說白縣子被陛下拉出去問斬了!好像說是為了正法紀,白縣子究竟犯了什么大錯?”
紅豆氣喘吁吁的跑到府內對李萱妍說著剛從別的宮女那聽來的消息。
“哎,公……公主殿下!”
李萱妍立刻沖出府,朝議政的太極殿趕去。
紅豆的消息明顯是十八道的小道消息,是退朝了以后良久才傳出來的。這種小道消息在宮女太監中傳播的還是頗為廣泛的。
李萱妍到的太極殿發現朝政之事早已結束。她拽起自己的裙擺,又向兩儀殿跑去。
“公主殿下,陛下在內會見重臣,殿下不能進去!”
門口兩個金吾衛攔著李萱妍不讓她進入。
“讓開!”
金吾衛依舊攔著大門。
“讓開!”
李萱妍冷冷的說道,明顯是要動手。
“嘭”兩個金吾衛身體將兩儀殿大門撞開。
“什么人?敢擅闖兩儀殿?”
“程卿,無妨,是朕的女兒來了。”
太宗拍了拍已經擺好作戰架勢的程咬金的肩膀,示意他收了這兇神惡煞的姿態。
“陛下!是臣等失職,未能攔下公主殿下。”
兩名金吾衛踉蹌的爬起身,朝太宗說道。
“出去吧,將殿門合上。以后梅慧公主想要見朕就別攔著了。”
李萱妍見到太宗行禮下跪。
“民女李萱妍拜見陛下。”
這是帶著脾氣的請安,她舍棄了先前太宗對她的封號,而改用民女,多少有些怨氣。
“女兒,你這是作甚?快,快起來!”
“陛下是在稱誰?民女不配,還請陛下自重。”
太宗自然是一臉的懵比,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自己的女兒突然對他這樣的態度,先前不還是好好的嗎?在朝堂上他的一個不滿神情就可以引得一群人提心掉膽,他說東沒人敢說西,可是他對眼下跪著的女兒并無絲毫辦法。
“可否先說說朕錯在哪了?”
雖然不知為何,但是對待女兒應該先認錯就對了,太宗就是這樣想的。
“昨夜,民女也壞了宵禁制度,為何不將民女也處死?難道陛下所說的法紀是具有兩面的嗎?這樣的法紀還有何正的必要?”
太宗恍然大悟,他蹲下身要扶李萱妍起身,李萱妍萬般不肯,他沒辦法,只好蹲在地上,同李萱妍一個視線水平說道:
“朕處死誰了?”
“白府縣子,白槿,不是嗎?”
“何人所說?”
“世上可有不透風的墻?陛下既做了自然就有不平之人說道!”
李世民真想大喊一聲冤枉,不過在喊冤之前他要抓到那個說自己殺人的人,先把這個傳播謠言的人砍了!謠言真的太過可恨!
不過現下他還是咳了咳嗓子對著李萱妍說道:
“朕方才正同程將軍說此事!白槿未死,朕不過是配合著魏卿演的一出戲罷了,朕要讓那小子去邊境實施他的那套戰法,順便查探一下伊州形式,朝中大發雷霆不過是給白槿身份做個掩護,讓有心之人知道白槿不是我布下的棋罷了。”
太宗起身,回到椅子上。拿起各部的奏疏繼續翻閱起來,剛看幾字,眉頭便蹙起,顯然是很不愿意批示此類文書。
“既知緣由,你二人便離去罷。”
“老臣,告退。”
“公主殿下,隨老臣離開吧。”
程咬金拉起跪在地上的李萱妍,他知道太宗言罷,批注文書意味著什么。一位帝王不管他作為父親有多少溫情面,只要一旦他進入帝王這個角色,那么他就斷絕了一切情愫,現在的他要心狠手辣,殺伐果斷,他不再是一個父親,他代表的是整個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