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夜白把肆月叫跟前來，在他房間內那個大沙發旁的茶幾上放著幾份文件。

季夜白坐著，她站著。

“身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

季夜白安靜了會兒，似是笑了一聲，“不過，女孩子身上留些疤痕也不要緊”

這樣的笑無端讓肆月更是局促拘謹，裸露在外的那截疤痕小腿無意識地往另一只腿后面藏。

對于她的動作季夜白不見反應，拿過桌面的文件遞過去，“這里是你要留學的學校資料，你先看看”

肆月心里咯噔一下，遲緩的接過那疊文件，正面看見一串英文字母，XX大學的名字。

她知道那所大學，就在季父季母那。

那年她高考完的暑假去季母那，季母還帶她去那個大學游玩過，當時是抱著領略全球名校風采的想法去的。

那……現在…？

“爸媽提過你挺喜歡這所學校，那里又離他們那兒不遠，這應該是你出國留學很好的選擇。”季夜白頓了一頓，“當然，如果你自己還有其他心儀的學校，我們也可以選擇其他的”

“那……我什么時候留學？”顫著聲音，幾乎不抱一絲希望地，“…是在這兒上完大學嗎？

季夜白很平靜的搖頭，“如果你同意的話，明天開學前去跟鸞鳳他們告別一下，后天就可以做飛機出國了”

肆月手里的文件一下子全部散落在地上。

模糊的視線里看到的還是季夜白端整溫和的臉龐，他的表情還是那么平靜，沒有絲毫波瀾，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未見松動，卻也沒有什么其他多余情緒。

那份閑適淡然、篤定無疑，無一不是在告訴她，出國留學是勢在必行，不可能有轉圜余地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啊……”眼睛里溢滿淚水，緩緩往后退著，直到被身后男人的床阻擋住，順勢跌倒在地上，嘴里還在重復問著。

他沒有問過她的意見，他代替她做了一切決定。

之前所有融洽的相處都是假的，都是表面的，他早就計劃好要把自己送出國了。

他根本不想再看見自己，更別提以后還要在一起生活。

是她錯了，他從來都不在乎自己在想什么，他可以以一人之力就為自己做出所有決定。

而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季夜白起身，來到肆月的面前，伸手貼住她濕潤滑膩的臉龐，“怎么又哭了？”

“出國留學不好嗎？還可以跟爸媽每天生活在一起，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會跟不上那些新的同學，家里的老師有對你做出過評估，以你的成績是可以適應國外的教學的，那里的環境更開放、更好些，可以讓你學到更多東西。”

肆月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我以后就待在學校里，我再也不回來家里來，我也不出現在你面前，有什么事情我都不讓他們告訴你，你不會看到我、聽到我……，你不要送我出國，好不好？”

季夜白拿過紙巾給她擦著眼淚，像是他出國剛回來第一次見她哭的那樣，把人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做好。

身體筆挺的站著，面容依舊溫和。

“不要說些沒有邊際的話，不歸家、不跟家里人聯系，沒有這個道理的”

“……”

“乖乖地去洗個臉。我去拿冰袋給你敷下眼睛，不然明天眼睛要腫的，這樣你可就不好與他們見面了”

“我不過就是喜歡你，你一定要這樣嗎？”

季夜白轉身離開的腳步，頓了下來，緩緩轉過身，輕輕皺眉。

肆月閉了閉眼睛，口氣詭異的冷靜，“我不過就是喜歡你，也許你認為我做錯了，可就那么不想看見我，非得把我送到天邊才滿意嗎？你一句不問我的意見，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你是下定了決心送我走……好，我，聽你的…我去媽媽那，我也不選其他學校了，一切都聽你的…我會離你離的遠遠的…等我不再喜歡你了，我再回來，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也可以一輩子都待在國外”

“哥，我這樣聽話，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季夜白看著說完這番話，坦然從床上下來，撿起剛才掉在地上文件的肆月，那一步一步朝自己房間走去。

門“喀哧”關上的聲音，似是也為兩人的關系畫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