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剩余時間：0：01。體驗卡已……”

煩不煩啊，都取關了怎么還老彈啊。

李數郁悶了，還沒看一半就鎖掉手機，打開了收音機。

“我國著名的表演藝術家，趙先生于今日凌晨在家中身亡，發現時已斷氣四個小時，經警方查證，核實為自殺。”

李數心中一沉，不會這么巧吧？

下一臺！

“宇宙毀滅心還在……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

李數默默地跟唱了一句：“一分一秒，都美到淚水掉下來。”

沒錯，還是那首！只是因為自己前一臺多聽了幾秒，換了之后是接下去的一段歌詞！

我擦！

李數忽然覺得有種大恐怖，就這么措不及防地降臨到自己頭上。

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已經只有一輛車了。

紅色。

奧迪。

加油站工作人員已經把手往油箱蓋那伸去。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而李數的心也一直往下沉，空落落的，難受得要發瘋！

我真的要死了嗎？

不！老子還沒活夠！

逃！

這一剎那，李數滿腦子充斥著這個字，極度要強不服輸的個性，強烈地刺激他的求生欲！

我偏不死，我偏要活！

就在工作人員蓋上蓋子，奧迪車尾噴出火焰的剎那，李數直接一腳油門到底！

老子跟你拼了！

“轟！”

老桑狠狠地撞上了噴火的奧迪車尾，汽車引擎隆隆聲中，前者頂著后者，一齊沖出了加油位，撞向了二十多米遠外的綠化帶。

“嘭！”

奧迪撞上一棵樹，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沖擊波突然從后面猛的傳來——

“轟！”

加油站還是爆炸了，老桑的后車窗直接被炸碎，碎片夾帶著熱浪齊齊沖向了李數的駕駛座椅，他瞬間失去了知覺。

……

當李數再次醒轉，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里。

白色的墻，白色的床，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

我活過來了嗎？

“醒啦，你真是命大，座椅背面都被扎成馬蜂窩了，可你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奇跡！”

李數雖然睜著眼睛，可是眼前還是很模糊，聽得也不真切，“護士，我沒死？”

“哥們，你睜大眼睛瞅瞅，是我！不是護士，我掏錢給你做了核磁共振，沒毛病，連腦震蕩都沒有，厲害！這次真要謝謝你，你真神了！”

李數晃了晃腦袋，眼前漸漸清晰。

黃，黃毛？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跟你說，我剛將車子開出去不遠，心里還一直罵……不，惦記著你呢，就聽到后面一聲爆炸，你不知道，當時我差點就尿了，哥們，不，哥，親哥，是你救了我！”

黃毛很激動，手舞足蹈描繪著當時的場景：“后來我馬上掉頭，哎，很慘，除了你們兩輛車，加油站的幾個員工和后面車上的人全死了，如果當時我沒聽你的話，后果……”

黃毛說到這就停住了，心有余悸的樣子。

此刻李數的腦子也恢復了過來，都死了？自己把著火的車推出了加油站，為什么還會爆炸？

“那，我前面那輛奧迪？”李數問。

“哦，挺慘的，開車的司機聽說是去開票，死了，車上有他老婆，還有他兒子，這倆都活了下來，對了，我車上也有一個妹子，我們四個人的命都是你救的！”

“爆炸原因查出來了嗎？”李數又問。

“聽說查出來了，警方恢復了監控數據，說是靜電引發地下油罐爆炸。”

李數點點頭，忽然驚道：“我車呢？我的車沒死吧？”

這要是沒了車，往后的日子怎么辦？去租很貴的！

“咳，哥，你的車沒事，只是要換扇玻璃和座椅，再刷個漆，我有門路，包在我身上！”

黃毛很客氣，大包大攬，也看得出他實在后怕，嗯，也懂感恩。

李數點點頭，也松了口氣，忽然想到了那個公眾號，忙問：“我手機呢？”

……

第二天一早，李數做完了筆錄，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坐上黃毛的車之后，立刻打開微信。

自己用命去嘗試，終于相信它說的都是真的，他現在急于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東西。

“請盡快獲取權限，安裝操作系統。”

沒有新的信息，最后一句話還是老樣子。

啥意思？安裝什么操作系統？win10嗎？權限又是什么？正版序列號？

李數正疑惑著，車停穩了。

看著眼前的木牌和破舊的矮樓，李數心中有些唏噓，剛好一天，感覺卻是過了好久，老賈鐵定還不知道這事呢，也沒打電話，應該是以為自己又開夜車去了。

“哥，那我先回去了，你的車還在做鑒定，回頭我幫你去取，修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行，知道了，謝謝你景全。”

張景全笑笑，很瀟灑地揮揮手，走了。

李數整了整衣服，走進了旅館。

“喲呵，大忙人回來啦。”

柜臺內，老賈一邊喝著茶一邊看電視劇，見著李數，陰陽怪氣地吆喝了一聲。

本是父子兩人的日常互懟，放在平時李數肯定得懟贏才罷休，今天卻沒了興致，只是“嗯”了一聲。

老賈立馬就看出了不對，皺眉問：“出事了？撞人了？”

李數也沒瞞：“昨天傍晚那加油站……”

“你點的？”老賈當然知道這事。

李數明知道老賈在逗自己開心，也被他氣樂了：“能好好說話嗎？老子當時在場！”

老賈這回沒動手，聽完李數簡要地講了下經過之后也不說話，悶聲點了一根煙。

“老賈？”李數開口試探，這時候老賈一般會狠批自己一頓的。

“車沒了也好，開久了總容易出事，小子，要不你別干了，回來店里吧。”

老賈聲音低沉，似乎很使勁才憋出這句話，這句不知道他提過多少次，又被拒絕多少次的話。

“你這店沒前途，不干。”

李數當然再一次拒絕，這店有錢還有機會翻翻新什么的拯救一下，沒錢怎么玩？

他玩命地開車，每個月都扔一萬進去填坑，填了整整兩年！他對這個旅館可是相當有意見的，巴不得老賈趁早關門。

“混賬玩意兒！這次算你命大，你就蹦噠吧，看最后到底誰送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父子倆不歡而散，這也是每次談到這事的必然后果，兩頭犟驢誰也不聽誰的。

李數回到二樓，心里莫名的煩躁。

車沒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修好，這每天都得損失五六百塊錢，擱誰誰不心疼？

還有最關鍵的是，那什么公眾號到底是什么東西？

李數擺弄了一下午，甚至還真的找了一批windows各種版本的cd-key輸入進去，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

夜里，大堂門口的空地上，李數坐在躺椅上乘涼，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停車場和大道外的風景。

這兩年他少有這么悠閑的時候，他已經快忘記夜里的旅館長什么樣了。

老賈不知什么時候搬了一張小木凳，坐在了李數的旁邊。

“咳，咳，咳……”

連綿不斷的咳嗽聲。

“行了老賈，別裝了。”李數保持著仰望星空的姿勢，還翻了一個白眼，“你這咳嗽的周期和頻率我有數著呢，給你燉的川貝雪梨喝了沒？”

老賈的咳嗽瞬間就停了，老實地回了一句：“喝了。”

“行，我知道你干啥來了，那我就順你的意，談談旅館的事。在此之前，咱先算一筆賬。水、電、氣，客房床上用品及日用品的清潔更換，設備的維護，有線、寬帶、以及各種稅費，你心里有個數嗎？”

“你就直說一個月要虧多少吧。”老賈滿不在乎地問，嗯，他有房子，有地，踏實著呢。

李數先是比了一根手指，然后轉頭對著老賈，一臉的疑惑：“我就奇了怪了，您這是哪來的自信？又是誰給你繼續開下去的勇氣的？”

旅館每個月的水電燃氣以及清潔費用都是李數去交的，他也從沒跟老賈曬過這些單子，但是最近兩年的費用真的很奇怪，其他都還好，畢竟有時候一天都沒一個客人，但是有一項“土地使用稅”奇高，每月將近八千！

“真，真有這么多嗎？賬上的錢都用光了？”老賈大驚。

“別跟我提賬上！你賬上什么時候有錢了？老賈我問你，你是不是藏私房錢了？”

李數說完，看著別過頭去明顯打算要逃避的老賈，嘴角一抽，“不說也行，那我再跟你扯一扯你的旅館當下的情況，好教你死得明明白白。”李數把“你的”倆字咬得特別重，然后指著碩大無比的停車場就發飆了：

“您這停車場可真夠氣派的，大馬路的燈都照不進來，但是，為毛長了這么多草？您是打算養牛呢吧？還有，旅館蓋兩層，兩層！您當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共才18個房間！旅館不會長高，可是路邊的樹會！二十年了，現在它們已經長得比旅館頂上的招牌燈箱還高了，我可以說，我晚上連回家的路都差點找不著了嗎？”

“呵呵，港南大道連個紅綠燈都沒有，車子都開得颼颼的，你確定他們能發現你的……汽車旅館？”

“不過您也別泄氣，你這地方曲徑通幽，左無鄰右無舍的，養老卻是不錯，要不，您考慮下改個行，做養老院？你也六十一了，在里面當個頭頭其實也是挺不錯的。”

“你噴夠了沒有？”老賈大怒，“混賬東西！開心旅館也有風光的時候，它是老子一輩子的心血，你懂個屁！”

李數冷笑：“不就是死要面子嗎？您這臉可比金子還貴，我要是你……”

等等，李數說到這里自己嚇了一跳，公眾號是叫啥客棧，這玩意擱現代叫旅館也沒毛病，權限……難道指的是，自己并沒擁有客房？客房才是“序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