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提著一口氣繼續說道,“你故意讓血影族得知縛天陣的秘密,就是想讓他們奪取冰魂時殺了冰魂血脈。你算計的真好,其實是你殺了我母親!”
這峰回路轉的一幕讓在場的人都呆住了。
一時間鴉雀無聲。
“你比你的先祖們都聰明,他們一生供我驅使,死后化為我的魂力,也不枉做一回這獨一無二的大祭司。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難道你要以身開啟縛天陣?且不說他夠不夠實力,你以為他會為你報仇嗎?初月,你們這一族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供他驅使的棋子,你甘心成全他嗎?”天道的聲音是那么從容。
初月雙手的握緊拳,她明白縱然今日她能活,在場其他人一個都活不了,包括靈明,“你說的沒錯,我并不指望他為我報仇,但你們必然要斗的你死我活,你若不怕他在這兒跟我廢什么話。既然你們撥弄我們這一族的命運,現在也該付出些代價了。開陣!”
“玥兒,不要!”靈明額頭青筋暴突。
十個護法的瞬間轉動,走的陣位雖然不同,但步調卻如同一人般,初月剛要站到陣眼位置還差一步時,卻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和冰魂分別砸到了兩個陣眼上。
那一雙含著堅定柔情的琉璃般的金瞳看了初月一眼,初月睜大了雙眸,還來不及說什么便被彈出了陣外。
“靈雨!”初月看著十個護法結成的護陣層層細密如絲繭般散著柔韌的金光。
圣靈空中的虛影隨之消失,摩戈城的上空風起云涌,團結盤旋,中心不停閃爍著電光。
摩戈城人人望向紅金砂礦脈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有的人跪在地上默默的向圣靈祈禱。
華瑩看著眼前的景象,面臉慘白,雙腿發軟趕緊一只手扶住門廊的黃金柱,這是要大難臨頭啊。
“母親,母親。”暖兒抓著華瑩的手臂晃了晃。
華瑩回過神,握住媳婦的手,像握住了一根稻草,“暖兒。”
“母親,父親和摩耶去哪里了?”暖兒焦急地問道,之前她知道初月的院落出了事情,摩耶就隨摩摯離開了。
“他們在紅金砂礦脈。”華瑩綠瑩瑩的眼睛因為驚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暖兒看著電光閃爍的方向不正是紅金砂礦脈嗎?!
“母親,我要去找摩耶和父親。”
華瑩看著平日嬌柔的暖兒此時臉上無比的堅毅,心中一暖,“好,我們一起去。”
兩人向紅金砂礦脈飛去。
縛天陣外初月幾人抬頭看著天空,縛天陣,逆天而行,這是要降天罰。
“王上,城主請帶我哥哥離開。”初月請求道。
“你若不走我也不走,夜雨已經開陣,你留下也是無用!”靈明極力撐著身子,卻挪不動步子,不然他即刻就要把初月帶走。
靈明的話一出在場其余三人均是大感間外,開陣的人是夜雨?靈月國的大祭司居然和血影族的族長糾纏不清,但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
“我不能走,兩位幫我帶我哥哥走。”初月看向摩摯和臨淵國主。
臨淵國主和摩摯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摩摯看了摩耶一眼,“我們走。”一手抓起靈明的肩膀向上飛去。
“玥兒!”靈明的呼喊響徹在道場的上空。
摩耶猶豫了一下,看看初月卻不知說什么,最后擠出兩個字,“保重。”
幾人剛飛出道場就遇到了華瑩和暖兒。
“你們怎么來了?”摩摯意外道。
“我和暖兒擔心你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華瑩看到摩摯和摩耶都沒事心就安了一半。
“先回去再說。”摩摯帶著眾人向城主府飛去。
華瑩看摩摯的樣子就知道是出了大事,“是不是初月那個臭丫頭開了什么邪陣,她是想害死我們摩戈城嗎?”
“不是她,是夜雨。”摩耶低落地回道。
“夜雨?他怎么會來摩戈城?”華瑩聽完更加一頭霧水。
“別說了!”摩摯不悅道,剛才聽完初月和天道的對話摩摯縱是性子再沉穩此時心也亂了,這一場,不成功便成仁,還有那個夜雨,定是也全聽到了才開啟了縛天陣,他這是為了讓初月生。
此時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希望這個縛天陣真的有用,不然……
摩摯不愿意想下去,不管怎樣,總算一家人在一起,他帶走靈明也算是去了初月的后顧之憂。
幾人回了府就站在高臺上望向道場的方向。
道場上空雷電猶如天空吐出的蛇信,幾經試探終于劈下了一道粗粗電光,直探縛天陣外細密的金繭。
瞬時數百條金絲斷裂,金繭仿佛被剝掉了一層,初月的心顫了一下。
此時,不只摩戈城,整個兩儀界的夜都從未如此暗過,圣靈廟中跪滿了驚慌失措的人們。
又一道閃電劈下,又是數百條金絲斷裂,陣中的靈依然安坐在陣眼,冰魂那白玉般的外殼在緩慢地分解,仿佛融掉了一般。
初月看著靈雨微合的鳳目,含在里面的那雙冰冷的金瞳在看著她的時候總是讓她感覺到溫暖。
回想起和靈雨相識的一幕幕,第一次相見時靈雨殺了自己的母親,她那時好恨這個惡毒的男人,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重回兩儀界后,除了靈雨的身邊,她無邊可去。
靈雨驅使她,無視她,她也討厭這個冰冷無情的男人。
漸漸地,怎么就變了,一點征兆都沒有,她就墜入了這個男人編織的情網里不能自拔,但她也不想逃。
這男人是她在兩儀界唯一的關聯,唯一的牽掛,是她作為李初月在異界里的唯一的安慰。
生生死死幾番輪回轉,這個人偷走了自己的心。
可是啟月殿的那一夜,她的心碎了,被靈雨親手捏碎,她痛不欲生!
她想殺了這個男人泄憤,可她下不了手。
本來就想從此不再相見,免得要你死我活,可他時不時就用各種方式提自己他的存在。
那個男人說了,“你若死,我陪你。”混蛋,他怎么可以自己去死!
自己通曉如何支配靈力,尚有一線生機自保,這家伙什么都不懂就這么實實在在的當陣眼去了。
閃電越來越密集,金繭越來越薄,初月可以看清陣中的情況了。
靈雨的眉心依然是藍光大亮,他在用魂力操控內陣。
初月黑眸一亮,她不是沒有想過用魂力來聯結自己和冰魂,但魂力有限總有干涸之時。
月光石……
靈雨有月光石,所以他的魂力輕易不會枯竭,初月松了口氣,也不是沒有希望,可是天道不打算給他們機會,一道道閃電接連劈下,天空明亮如晝,遠處人們看著心驚不已。
“父親,初月會有事嗎?”摩耶擔心道。
摩摯緩緩道,“她若有事,你以為兩儀界還有人能逃得掉?”說完看向臨淵國主。
臨淵國主抱臂而立,不論今晚初月與天道的對話有多少可信,縛天陣是他們天語族的宿命,今天不論成敗,他終于完成了,對得起當年被屠殺的先祖了。
“夫君,大祭司的修為深不可測,一定會吉人天相的。”暖兒輕輕握著摩耶的手臂,安慰道。
摩耶看著暖兒溫柔可人的樣子,想起母親剛才說紅金砂礦脈一出事暖兒就趕去找他,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情愫在涌動,他握住了暖兒的手,點點頭,心中感覺安定了許多。
萬年前天道設計縛天陣時,圣靈只在神位,如今圣靈已是真神之身,縛天陣施展需要的時間遠超過金繭削弱的速度。
數十道天雷劈下后,金繭已薄如蟬衣,再多挨一道雷護陣必破。
初月飛到空中,取出墨魂,眉心亮起暗紅色的光亮,空中瞬時出現了八個巨大的身影,延展聯結在一起,如穹頂般扣在道場的上方。
“那是什么?”華瑩看著那奇怪的穹頂,覺得有得眼熟。
“是初月!”身影因為延展而變形,看不清面容,但他通過衣飾辨認出了那是初月。
靈明此時心臟收縮了起來,如今事態的發展他已無能為力,初月這是要做什么?替夜雨擋天雷嗎?
一道天雷劈到了穹頂上,整個光罩閃亮了一下,又劈下兩三道雷以后天雷似乎因為要積蓄更多的能量而停了下來。
這時天空響徹圣靈中性的聲音,“初月,你還能撐多久?”
“少廢話,你有本事就劈死我!”初月凝眉罵道,聽聲音依然中氣十足。
空中的雷電仍在積蓄,“不必天雷降罰,你化虛為實,魂魄分離,再過不久你自己便會身魂消散。停下,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初月抽魂離體到七個幻影上才得以凝實成分身,將魂力和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到分身中,初月的眉心濃郁如紅寶石,天道不能殺她,可是再繼續下去她的三魂就會變得支離破碎,到時誰也救不了她。
光罩變得更加明亮,初月向下看著陣中的靈雨,心想,你倒是快一點啊,我擋不了太久的。
空中的閃電似乎等不急了,焦急的盤旋在云洞之中。
靈明的手緊握著扶手,臉色蒼白。
摩摯和臨淵國主亦是面色沉重,初月如果死了便是大不妙,既然真相已經揭開,以后兩儀界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
陣外發生的一切靈雨都聽得無比清楚,他抬頭看看空中初月的身形凝出的蒼穹,一雙琉璃般的金瞳中是無盡的寧靜,無論生死,他終于可以釋然了。
陣中的裹著地之靈力的外殼薄的幾乎透明,靈雨一手握住冰魂,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傳遍了兩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