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讓我先回來。”安陽臉色很不好看。
初月不徐不急的喝了一口茶,“看來這回族長大人是真的對你心存芥蒂了。”
安陽把扇子扔到桌上,“應該是吧,這老二好好的怎么被攝魂?”
“你也不必著急。”初月轉了下手腕。
“我能不急嗎,此番就算二弟無事,只怕父親對我也……唉!”安陽拍了一下扶手,真是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他是不喜繼母,也防備著二弟,但他還沒蠢到用這種方法呀。
初月放下茶盞,“族長大人只是關心則亂,放心,你按我所言行事,不只可以還你清白,還會立上一功。”
安陽雙眼明亮起來,“你說。”
“你二弟并沒有被攝魂。”初月抬起眼眸。
“你怎么知道?”安陽疑惑道。
初月微微一笑,“因為是我讓他裝的。”
安陽立時站起身,“是你授意的?”
初月點點頭。
安陽緩緩地坐下,心安了一半,“沒被攝魂就好,真的嚇死我了,不過你為什么這么做?難道你懷疑有人嫉恨他們母子?”
“只怕妒恨的不只是他們母子,還包括你在內。”初月輕輕一嘆。
安陽心思剔透,經初月點點輕撥,眼神幾經變幻,“你懷疑是我長姐?”
“大公子果然聰明。”初月始終面帶笑容。
“她……”安陽凝起眉,這個長姐他從未放在眼中,側室所生,又身為女子,進長老閣就算走到頭了。
“她很聰明啊,族長夫人失蹤,二公子失去了庇護,你又失了族長的信任,真的是連消帶打。”初月不停的提著茶蓋。
安陽碧藍的眼中有三分厲色,“你確定?可有證據?”
初月手托著下巴,“我若有證據還需要讓二公子假扮失魂嗎?如今戲臺搭好了,就看她如何粉墨登場了。”
“你已做好安排?需不需要我做什么?”安陽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安心地在府中閉門不出便可,我倒想看看你這個長姐能隱忍耐到幾時。”初月嘴角微揚,眼中閃著爭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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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二公子已經昏迷三日,開了歸魂陣卻絲毫感應不到他的殘魂。
“去將靈月國的靈溪長老請來。”安息族長揉著額頭。
三柱香后靈溪長老就進了安息府。
“靈溪長老,那日你說有可能我兒子不是被攝魂,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攝魂?”安息族長雙手撐著桌面,一臉的厲色。
靈溪長老答道,“我幾日前在雅集見過二公子,已經感覺他有所不妥,似有散魂的征兆,聽別人描述二公子的癥狀,又恰逢夫人遭遇不測,所以猜測二公子可能是散魂。”
“跟我夫人有什么關系?什么是散魂?”安息族長從未聽過散魂的說法。
當日在安平府,靈溪長老跑來求見說安平可能并非被攝魂,他想看一看安平,初月有一點說對了,關心則亂,安息族長壓根不信靈溪的話,直接讓人回了靈溪的求見。
“散魂和攝魂的表癥相似,卻有一點不同,散魂者是自行散魂,所以摸經脈和被攝魂者相似,仿佛只余殘魂,但其實二公子的三魂仍在體內,只是無法凝聚。”靈溪解釋道。
安息族長將信將疑,“他好好的怎么會自行散魂?”
靈溪長老嘆了一口氣,“我在靈月國這幾千年也只遇到過兩次散魂的狀況,皆是因為失去了至親,悲痛所致,在睡夢里無意識的自行散魂。”
安息族長凝起眉,“那要如何才能讓我兒子蘇醒?”
靈溪長老欲言又止。
“你倒是說呀。”安息族長急的已經不顧族長的形象了,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為兒子憂心的父親,安平剛剛失去母親,他絕不能看著安平再出事。
“凝魂可不容易,我可以將方法告知,但這需要血脈相連的親人化掉兩千年的修為。”靈溪長老糾結得答道。
“什么?!”安息族長心頭一驚,兩千年的修為。
靈溪立刻補充道,“但是這兩千年的修為會加到二公子的身上,而且這兩千年的魂力也不必非從一人身上抽取,可幾人共擔。”
空曠的大殿瞬時安靜無比。
安息族長緊了一下拳頭,“我知道了,靈溪長老你先回去吧,之后還要麻煩你。”
“愿為族長大人效勞。”靈溪施了一禮便退下,離開安息府的一路上七上八下,他可是運行著魂力才穩住了自己的心跳,想不到撒謊也是體力活兒。
靈溪離去后安息族長便去了安平府。
“你們都在外面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安息族長看著安平的睡容心中一緊,白天的歸魂陣是一位長老開的,他說感應不到安平,此時安息族長親自畫了陣法,以血為引,開啟陣法,他心里盼望白天的結果是一場失誤。
陣法開啟,屋外的隨侍立即察覺,他當然猜得到族長是在開歸魂陣,其中的風險他也明了,正當他想進去阻止,另一名隨侍拉住了他,搖搖頭。
“真的感應不到,孩子,難道你真的是自行散魂嗎?”安息族長閉上雙目長嘆,然后就離開了安平的房間。
“通知所有長老,明日議事,讓安陽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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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府的大殿內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族長,這靈月國的長老說的是真是假還未可知,你絕不能冒這么大的風險。”
“那你們昨日開歸魂陣可有感應到平兒?”安息族長逐個掃視過去,讓人心生敬畏。
另一位長老發聲,“族長,即使事情真如這位靈月國長老所說,可是要化去兩千年的修為,你身為族長,斷不可行此事。”
大殿安靜了下來,幾位長老交換著眼色卻無人再出聲。
“父親,二弟必需要救,靈月國長老說需要血脈相連的人方能幫二弟凝魂,但沒說必需要父親您啊,我和長姐與二弟血濃于水,兒臣愿意與長姐一同分擔,化去自己一千年的修為,反正這修為也是給了二弟,不算浪費。”安陽的康慨陳詞感染了幾位長老。
“大公子兄弟情深,孝心可鑒。”一位長老松了口氣,怎樣都好,只要不損傷族長便好。
安陽看向自己的長姐安素,“長姐,你若不愿意,我可以一人承擔,化去自己兩千年的修為。”
安息族長與眾位長老也看向安素。
“安陽,平兒也是我的弟弟,不要說一千年,只要能救平兒,就是化去我全身的修為,我也不會猶豫,此事,我們便一同承擔吧。”安素聲音輕柔。
“好,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將身體調到最好的狀態,兩日后,為平兒凝魂,那靈月國的長老若敢騙我,我定將他抽魂剝骨。”安息族長握緊扶手,眼睛迸出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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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坐在書房中搖著紙扇,臉上一派輕松之色。
“白芷,你說安素現在在想什么?”
“想必在為要化去一千年的修為而氣惱。”白芷答道。
安陽忍不住笑出了聲,“何止啊,她一想到老二要多上兩千年的修為,估計正氣急敗壞。初月這招真是高,若老二真得了兩千年的修為,以后還有她什么事兒。”
白芷點了下頭,“大公子,萬一初月姑娘料錯了怎么辦?”
“那就是她的事了,又不是我讓老二裝什么散魂,萬一父親震怒,只能祝她好運了。”安陽笑著輕嘆。
“大公子,初月姑娘心思如此縝密,您要有所防備。”白芷提醒道。
安陽微微瞇起眼眸,“可惜她是靈月國的大祭司,不然若得她相助,大業何愁不成。老二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白芷點點頭,“安排好了,二公子那邊表面看著還是如往常,沒有異象。”
“如往常便好,要是露了馬腳,豈不打?驚蛇。長姐啊長姐,想不到你竟有這般雄心,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此刻,初月正在前廳坐著喝茶,兩日,且看這位大小姐能熬到幾時。
“大祭司,如果族長的長女不動手,我們可怎么辦?”靈溪長老略有擔心。
“沒事,我和二公子說好了,萬一不成事,就說凝魂沒化掉他們的修為,至于為什么,難以解釋,本來散魂就極少見,只要二公子醒了就好,族長就算有懷疑也不能拿我們怎么樣。”
靈溪長老點點頭,“如此便好。”
靈明眉心擰起,這次的事真是兵行險招,萬一初月猜中了,二公子一旦有什么閃失,恐怕他們也還是難以脫責。
靈明開口道,“初月,你今夜出城吧,反正事情都已經部署好了。”
靈溪長老附和道,“是啊,大祭司,事有萬一,不如你先出城,如果事成了,我們遞消息給你,你再入城。”
初月微微一笑,“你們對我這么沒信心?我編了這大一張網,又逼得這位大小姐前有狼,后有虎,如今她只能投到這張網里,我要留下來,這么好看的戲可不容易看到,更況戲臺還是我自己搭的。”
“玥兒,不要任性。”靈明皺眉。
“放心吧哥哥,我有分寸,今夜大家都休息吧,這位大小姐需要一些時間做準備,估計明天才是粉墨登場的時候。”初月的大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