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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辛密

  • 美人心香
  • 白玉花昏
  • 3222字
  • 2019-06-01 20:12:23

福壽居中,顧家大小主子齊聚,膽子小些的瑟瑟發抖,哭哭啼啼,膽子大的,也在知道抓他們的人是誰之后,敢怒不敢言。

自古民怕官,商人尤甚,何況,動手的還是京里來的世子,他們哪敢雞蛋碰石頭。

顧心瑜就是膽子大的,她此刻雖然不說話,可是腦子卻飛速轉動,思考著如何讓顧家人脫身的計策。

上輩子,可沒發生這件事。

加上她聽說云子洲篤信佛教,從不妄言殺生。

所以,這次顧家遇到的劫難,應該不是上輩子導致顧家滅門的那次。

再說了,顧心瑜手里掌握著云子洲的“把柄”,重生前,她在大漠里打云王妃那兒聽說的那個秘聞,可是云子洲結結實實的隱私,若是利用得當,說不好能讓云子洲網開一面,叫顧家全身而退。

她肚子里算盤打得啪啪響,但一屋子人,誰知道哪個可信哪個不可信,這些計劃,不能隨便訴諸于口,她要細細的理清楚,然后見機行事。

云子洲看著底下顧家幾十口人,哭的哭,叫的叫,卻一點兒不覺得嘈雜,緩步走向他們當中。

“云世子!我們顧家一向秉公守法,到底犯了什么錯,讓您如此對待。”顧昕玒咬緊牙根,心里已經恨死了自己和云子洲,但語氣卻不自主的帶著滿滿的哀求。

若不是他以為云子洲是個貴客,貿貿然將他引到家里,怎么會出現眼下的一幕。

還不等顧昕玒撲到云子洲跟前,甚至他連云子洲的袍腳都沒有碰到,就被云子洲身邊的鐵甲侍衛給扯開了。

云子洲就像是漫步庭院一樣,繞著所有顧家人走了一圈兒。

他的鼻翼微動,臉上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

沒有!竟一個都沒有!

除了地上那個頭上包了一圈兒紗布,還昏著的姨娘,顧家其余人全都是正常的,并沒有身染香毒。

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顧家真的沒有那幾樣香毒和解藥,只是因為多年做香料生意,趁著便利,無意間收購到了螺奇香和綠熊香。

可是,母親的毒怎么辦?

當初來的時候希望有多大,現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云子洲清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層霧霾。

來顧家短短時間,他已經看明白了,顧家的大事兒,還得靠顧家那位老太太定奪。

他走到顧老太太身邊,說道:“顧老夫人,我云某只求解藥。有了解藥,顧家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子孫前程,光明遠大。可沒有解藥的話……”

“老身不知道世子在說什么。我們顧家是做正經生意的,怎么會有什么解藥、毒藥的。”顧老太太垂目看地,根本不肯認。

云子洲面上現出黯色,沒有繼續逼問。這種老年人,看著一推就散架,其實骨頭硬著呢,他知道一時半會撬不開她口。

“把他們押下去,先看管起來。”云子洲并沒有徹底失去希望,他要把顧家徹底搜刮一遍,一個人一個人審,不信就問不出什么來。

顧家的女眷們被關在一個屋里,這間屋子以前是福壽居得臉的下人住的地方,還算寬敞,但對主子來說,很不夠看。

屋里就一張床,被留給顧老太太,剩余的人,只好用屋里的棉被、單子等物打地鋪,暫時坐著休息。

而今天氣暑熱,下人房窗戶極小,擠了一屋子人,更是又悶又熱,叫人難受極了。

大房那邊的新妾柔兒挺著大肚子,一個人霸占了一張席子不說,還對顧心璃沒好氣道:“我這腿有些漲得慌,你來給我揉揉。”

顧心璃看著柔兒,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但她性子弱,還愛哭,眼淚滴滴答答下來,不跟柔兒吵架,轉臉對大夫人王氏告狀:“母親,柔姨娘太過分了。”

大夫人王氏被這么莫名其妙關起來,心里氣兒早不順了,對柔兒罵道:“你給我老實些。等你肚子里這個出來,看老爺還要不要你,到時候將你提腳就賣,哪里來的哪里回去。”

柔兒面色發白,她雖然戶籍上落的是平民,實際上并不是良人出身,家里是做暗門子的,養了好幾個女兒,用來做皮肉生意。

只不過她運氣好,也有幾分小聰明,剛開門做生意,就碰見顧承洪,從都到尾,只伺候過顧承洪一個。

但她很介意她的出身,王氏的話,戳中她的死穴。

“我撕爛了你的破嘴,叫你噴糞!我跟老爺的時候,是真金白銀的黃花大閨女。”柔兒插著腰,對王氏罵道:“老虔婆,別仗著你早跟了老爺幾十年,就欺負我。來啊,你有種,對著這里打,把老娘母子兩個打死,算你有種。”

她挺著肚子,一個勁兒用顫巍巍的大肚子朝王氏身上撞。

王氏也就是嘴上厲害,哪兒見過這種市井里的潑婦手段,借她個膽,她也不敢對柔兒的肚子下手。她一陣氣苦,不由東躲西藏,腳下沒留意,哎呦一聲,摔了一跤。

屋里空間不大,王氏這一跤,恰好摔在還昏著的姜姨娘身上。

王氏體型富態,一砸之下,姜姨娘頭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顧心璃看見母親這樣,嚇得啊啊大叫,忽然間像是瘋了一樣,先晃了晃姜姨娘,看姜姨娘沒動靜,于是一臉鼻涕眼淚,尖叫一聲撲向柔兒:“你害死我娘,我……我跟你拼了!”

柔兒還沒被她碰到,就扯著嗓子嚎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顧心琳傻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喃喃道:“柔姨娘在爹面前不是這樣的。”

在顧承洪面前,柔兒人如其名,連聲音都沒大過,總是嬌怯怯的,像是一朵水蓮花,誰能想到柔兒還有這么彪悍的一面。

屋里打的不可開交,外頭守門的人進來,一把將幾個女人撕開。

領頭的人皺眉道:“分開關!”

大夫人王氏趕緊點頭,她可不要跟柔兒關在一個屋。

這幾個打架的先被押出去,大夫人也跟著出去了。

她一走,大房的幾個妾室全跟在大夫人身邊離開,就像是跟著老母雞的小雞仔一樣。

顧心琳本來和顧心瑜一起守在顧老太太身邊,但大夫人王氏走的時候,對顧心琳招招手,顧心琳猶豫一下,對顧心瑜說道:“妹妹,我陪著我娘,勞煩你照顧老太太。”然后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剎那間,本來擠得滿滿當當,空氣污濁的屋里,不算昏迷不醒的姜姨娘,只剩下顧心瑜跟老太太兩個人。

顧心瑜看著緊閉雙眼躺在床上休息的顧老太太,輕輕嘆口氣,走到床邊,給顧老太太揉著手心的穴位。

顧老太太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顧心瑜,勉強笑了一下:“瑜兒,不用麻煩。”

“怎么會是麻煩。”顧心瑜柔聲道:“奶奶,我們顧家這次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顧老太太眼里閃過一絲恐慌,輕聲道:“閻王要人三更死,哪會留人到五更。這是我們顧家的命,我這老太婆早就活夠了,只可惜你們……”

顧心瑜一愣,手上卻是一緊,原來是顧老太太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瑜兒,奶奶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家里有些事,雖然你不問我,可我知道瞞不住你。”

顧心瑜看看左右無人,輕聲道:“我們交出螺奇香的解藥,云世子應該會放了我們吧。”

顧老太太凄慘一笑:“解藥沒了。”

“可是,當初您老人家給我吃過解藥。”

“一丸螺奇香,配一丸解藥。我給你姑姑送了五次解藥,她把解藥倒掉五次。現在,咱們家只剩下四丸沒解藥的螺奇香了。”

顧心瑜愕然。

顧老太太緩緩說道:“你姑姑被我和你爺爺慣壞了,她多年不回來,一回家就纏著我,口口聲聲都是螺奇香。我告訴她,螺奇香不是好東西,會招大禍,她不聽我的。我那時也是氣糊涂了,想著給她用上螺奇香,嚇唬她一下,等她知道厲害,再給她解藥。小懲大誡一番,讓她知道厲害,卻沒想到,事情竟成了這樣。”

顧心瑜目光閃閃,道:“真的一顆解藥都沒了么?有沒有辦法能配出解藥。”

顧老太太搖搖頭,苦笑一聲:“要是你爺爺還活著的話,說不定有辦法。”

顧老爺子的調香手段,堪稱圣手,他去世以后,顧家的很多香料就成了絕版的。

但奇怪的是,他在世的時候,顧家的香料生意做的并不大,他不在了,反倒生意一日興盛過一日。

聽著這話,顧心瑜腦袋一歪,道:“那爺爺有沒有留下什么筆記之類,上面說不定有記載怎么配解藥。”

而今云子洲只是把她們關起來,還沒有審問,仍有拖延的時間,說不定可以有其余解決辦法。

可是,顧心瑜覺得,若是能給解藥,那是最好的,不但可以解眼前之困,還能搭上云王府這條大船。

她永遠都忘不了自己重生前得知顧家滿門被滅時的那種絕望,有了云王府在身后做依仗,這種慘案,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螺奇香、綠熊香這些毒香,不是他創的,而是前朝宮廷做的孽,我們顧家祖上,是大陳朝的宮廷香師,這種香毒,不容易做,更難解,別人哪怕拿了方子,也配不出來。”

她說著,摸了摸顧心瑜順滑如緞的頭發:“咱們家有一本《大陳御香錄》,是祖宗任前朝宮廷香師時,留下的制香之書。你爺爺這樣的人才,都說里面許多東西琢磨不明白。你小時候,你爺爺夸過你,說你天資還在他之上,可惜了,若你是男孩兒,從小跟你爺爺學制香,吃透那本《御香錄》,說不定解藥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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