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依然在我身邊陪著我,一直不肯離去,我想是長久回憶著他太過于沉重,害他舍不得我,已沒有纏綿悱惻的場面,也沒有對白里的我愛你,可是我忘不了他害羞的在我面前唱的情歌。如果我思念他不能感受到的話,我希望您能和他一起原諒我”——我靜默的看著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選擇相信她的,沒有人會因為那小子知道我們的住址,只可能有一個例外,而這個例外就是我面前所站的這一位。
……
我承認,或許我骨子里還是更偏愛南方的春天,想起從前春天中潮濕的雨季,那跌落在土地上的黃葉和光禿枝丫上只剩一點點淡綠色的莖芽,有時看著就蘇夆望著窗外緩緩復蘇緩慢生長開出的一澤繁葉,回憶到蘇夆更小的時候在春天的寒風中踩著已經被雨打的支離的樹葉,后來也才得知這在他心里刷下了一抹只屬于南方春天的快樂——果然還是在懷念。
當然,今天的日子和往日依舊沒有什么不同,就是在等著蘇旸從學校回來,接著陪著他游樂,他的衣服尺碼增大的很快,也許不久之后就要跟我一樣了,但是也是會接受這些——人果真會對生命中細碎而綿延的折磨處之泰然。卻聽到屋內傳來一聲悶響。
……
從時間的縫隙中行走,他的臉和他的母親的身影就像是透明的倒影會時常在我破碎的時間中像天空中飄轉下落的照片般出現,使我不斷的追憶。這是我來這座城市的第二個年頭了,隨著身體上的逐步習慣,心中的懷念卻與日俱增,有時候一個人回到空蕩無人的屋里,心中就是無比的失落和寂寥。生怕在這座城市之中,意外離世,有無人可發現,還是成為此地的一片死去的書頁。我不是沒有想過回去,只是那只會讓心中混雜更多更深入的回憶,我怕自己再無法承受的起,我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已經是一個老人了。
直到今年的那一夜過后,她抱著蘇旸回來,于是她問我要不要去養老院,被我婉據之后,她又問我是否可以回去和她母親同住。當時的話到底是記不清了,老了,人也開始變得健忘了,只記得當時莫名的竟然答應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啊!
他的母親,抑或說是我的同路人是個細致的老太太,可能這樣的稱謂于她有些不適合但我還是明白我們在經歷那天那也之后都已經真正的老了,現在也迫不得已相信人是一在瞬間衰老。如同年輕時,我長出智齒又明顯有立世的感覺。其實她人也是個很好相處的對象,也能體諒我半夜的咳嗽和嗓門的聲大,可能也就日久情長吧,又或者是在害怕流言蜚語,雖然這對于我這個外地人來說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她卻也是從這坐城市生長出來的一部分,于是之后我們結婚了,哪怕我在多年后也可以生動的記得那天回到家里,中午回到家里,她尾音有些顫抖的叫了我一聲——我已經就未曾聽聞到這樣的話語了。
……
隨著我背靠著夕陽,漸漸走過被巷道被林立的巨大樓群所夾的霞光中時會無端的有一些的恍惚,又會升起一種難以言明的幸福和快樂。這是彈指一瞬的十年間所慢慢出現的無法掩蓋的事實和一份對于故人對于似水年華的追憶——而這種濃厚如湯汁的情感因為蘇旸的歸來而被煨稠濃。
盡管我一直想叫他更親昵一些,但是他卻總是希望我可以把他當作一個成人來看待——這一點就好像是家族的傳統般,于是直呼其名了一兩年也就漸漸習慣了。
……
這是第一個年頭,人們常說,萬事開頭難,這也的確是這樣的,只是在一年之中,長久的在一寸寸生長著的愧疚和嘆息持續纏繞著我的心臟,像是在曠野中漂流的的風箏線,一點一點的拉扯,直至無法有喘息。可能我應該后悔一些輕信的慌言,可是我現在必須活下去,但是活著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一間因為缺少另外兩個熟悉身心上有粘黏的人而顯得空的房屋,還是為了像相守著一群白色云煙的牧人般看著星辰上升下落般存在,不過今天算是有了答案。
我可能累了,這我來說也是一種釋懷的途徑,今天的夢的清晰而刻畫深入,因為我也曾是在其中演繹的人,普通演員觀看自己所表演的角色的感觸,估計不及我十中之一,畢竟我深知今天的夢,那天的夜對于我來說意味的什么。
我可能很算是中流砥柱的年紀,我可能早就已經衰老,但是只有那一天那個夜才使我無比真切的感受到衰老的痕跡。
原本想今天一整天不出門坐在家里,如同虔誠的教徒般禱告來傾訴自己的虧欠——可是上帝已死,不是嗎。可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找上門來。與其說是個陌生人,不如說早已經見過了,以前蘇峯總是在吃飯時對著我和他媽一起說的那個女孩在他生命之中的模樣。而她此行的目的也不言而喻,就正安睡著躺在她的懷里,就一剎那我已無法抑制。
這事可能出乎了我的意料——也可算作早已被告知了,早早便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