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
今天我面對的這個他周身仿佛帶著一種氣勢，周身帶著莊重而凝滯的氛圍，這可能是他又一次的成長了，又一次感觸到什么了——其實不算晚，就像無趣漫畫中叫嚷著的只要還沒結束就不算晚。我的心也為了他而感到高興，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另一方面又是因為他的舉動，他的行為使我記憶深鐫，我的內心從始至今也都是懷著這樣單純的念頭，有時也近乎是種特殊的偏執——被實現的夢想也就是這樣的。我也只是希望他心甘情愿的為我梳妝——仿佛舊時的一對璧人。仿佛也只有讓他觸摸到，我才能感觸到我的每一寸發線所擁有的美好和生機——今天是個所有人都盛裝出席的日子，無人例外。
而那個走狗也因此回來了，當我們推開門時他已站在我們的面前，如同兇惡的鬣狗。
媽這次冷靜下來，只是語氣冷淡到極點的讓他滾。而我也是一樣的心情，雖然知道在俗世人的眼里這樣做不孝不慈，但是人們永遠對惡人太善，而對善人太惡。
但是哥卻出其不意的將其打暈。而更讓我吃驚的是，哥又叫我把他抬進去。雖然不解其義但是我還是照做了。
但是不久之后隨著媽的困倦以至睡去我才知曉哥的用意。
我不確定是否一切真的能像哥所設想的一樣順利的進行，但是哥還是以堅定的眼神看向我。我還是選擇相信他啊。
可在此之前那對賣家已經來了，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他們會親自前來，正如我沒想到自己遠比我所設想的重要。
我看到那個前來取走我性命的人。說實話，我仿佛我在冥冥之中與她有過相見，她的臉，她的神情都讓我熟悉。或許是過去，興許是未來。但是忽然也就心甘情愿的放下了最后一點點的執念。
她的面色平靜溫和，卻又不是老婦人般的安詳。她身上的氣勢是經年累月標準舉止所堆積形成的。
她的目光中有我，她便是這樣一個美麗自若，一切了然于心的人，這便是她所給我的第一印象。
那時的天還保留著明媚的光，像一副好似永遠都不會褪色的畫。而我知道我已時日不多，他們也知道他們還有時間，所以并沒有著急，選擇寬容的留給我們最后告別的機會。雖然此刻的天空已開始呈現異相，仿佛末日審判已經開始了——它也早就開始了。
我知道接下來的場面或許我接受不了，哥也不會讓我去真正面對——雖然我被傷害，被販賣，但是或許還保留有不忍。于是問哥給我留下了最后一點時間來讓我記下這同人世的剩余的眷念。
這里的現在也隨之變得空曠，我沒有再見到有人三兩結群的歡笑，嬉笑，打鬧。我也覺得這氛圍便是它在我心中的形象——其實這鎮子的生活也沒有不好，其實我和他們的相處也沒有隔閡，其實我……
“云停……”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但起初細如游絲沒有在意，可她終于喚出聲來，我才認清——是我的好友。
她靠近我，并向我細致入微的哭訴，她的父母在整夜整夜的爭執不休，只要我一回到家里，我就可以聽到器物在地板上發出撞擊的聲響。他們也沒有考慮去關心我，他們彼此間的爭執也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他們是在爭論彼此的性命包括我的歸宿。此時她又不禁抽了抽鼻子，剛剛被平復了一些的哭聲，又緊接著喧騰而出。
“他們為何讓我來到這世界，難道我的一生就是身處一場表演，表演結束就讓我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不禁將身子向我又靠了靠。
“云停，你能幫幫我嗎，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讓我活下去？我一定會一直一直記得你的好。畢竟你哥也要獻身了。你不是一直都愛著他嗎。你為何不跟他一起走。而我也一定會照顧好你父母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獨自走到空曠的街道上。向著她家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她在這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涌起濃稠的憤恨和恐慌。我可以感受到那份若有若無的想要將我撲倒在地上的欲望。可是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使她收起了她急促的氣息，也收起了她的廉價眼淚。她最后惡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消失于美麗的鵝黃色的黃昏中。
看來我值得我牽掛的事應該也沒有了。于是便過去找哥。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但是并沒有料想的血淚橫流，只是哥看起來顯得有些疲憊，也可能是心力交瘁，而媽則睡得很穩。就像是永遠可以這樣安穩而平和的睡下去，但是我知道真正要去墳場之中睡個安穩覺的人是我們兩個。
離開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想去注意思量他的存在。只是哥的憔悴使我心痛，但平靜的眼中，卻有著幾分欣慰的光。就仿佛已經完成了生命中所有的夙愿，大有圓滿于世的感覺。
我走過去，牽著哥的手，他看著我對著我笑著說道。
“云停，要出發了。”
那時他的臉上顯出孩子般快樂的神情，我靠著他的肩，輕聲的回答道：“嗯。”
或許是平生太過幸運，所以祈禱的事從來都沒有被實現——但又如何。
我們知道我們將要面對著什么，可是真正的光與塵已起，我們都已選擇平靜的接受。
所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但是一生的眷念也未必就可以換來什么。其實我也明白我的生命說到底是拿來浪費的，但是這樣一顆在宇宙間流浪的星球中的生命也是一瞬間的事——我愿為他而活，我也愿為自己而活。
你難道不會心有不甘嗎？
望著自己笑了笑，回答道他都已經承認了，我為什么還要獨留歲月中的悲喜呢。望見他的臉依舊在星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甚至可以同星辰媲美。忽然察覺到困了，就像是桃花因為四月的經歷而困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有人可以對我說道——你是我的四月天。
聽聞鳳凰于飛之前曾有9999次的墜落，或許我就是其中的一次，但是沒有我一次次在孤獨中嘗試，就沒有最后那一場盛大的百鳥朝鳳。
我相信所謂的來生。
我也只相信我有一天會變得足夠明亮，明亮到可以心無愧疚的站在他的身旁，挽著他的手臂。
錄音倒帶中，聲音濺起。
“有時候人真的需要學會感謝，感謝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他們用時光和空間加里描繪，人到死應該慶幸的，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不是白紙一張，而是一幅未完成的畫。”
……
“你想開了。”
“嗯，哥，我會陪你的。”
“嗯，我也一樣。”
……
“你對這個作者有什么看法。”
“其實沒什么反正都是消遣。”
“你沒有說真話。”
“文字未必獨到……”
“但是風格迥異，是這樣嗎。”
“你應該至少翻閱了其中之一，不，你已經看完了大多數。”
“其實我沒有想到他早就看到了未來。”
“就像是星空一樣，不是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給那個可能遠在天邊，可能近在眼前的作者說一些話——這些話可能早就形成在我的心胸之中了。只是一直在等候，等候一個可以讓我說這些話的人。這樣的過程就像是在等著日晷上的陰影停止搖晃亦或者是等著一場紅色的月影。”
“可我不是他，你也沒有任何必要要說給我聽這些。”
“我是在等一個人的，但我不只是在等一個人，你明白嗎。話說人不管有了怎樣的改變，也一定會保留有憤怒的力量嗎。”
“現在看來是這樣了。”
笑聲淡淡的星星點點。
“話說你會后悔成為現在的你嗎。”
“為什么要后悔，我甚至仍不滿意我現在的地位和身份。”
“那我知道了。”
……
“我想這個時候你妹妹應該也已離開了。”
“是的，我已經從窗外看到她的身影了，那樣的單薄，有那樣的堅強，我想她應該會成為銀河中耀眼的一份子。她也已經做得足夠多，足夠好了，現在她可以休息了。”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也已經給予了你妹妹你的一部分，即使并不是你的全部。”
……
一陣劇烈的風將門沖開，帶來沖動的真實的話語。
沒有在多說點什么以作反駁，只是微笑著，踏著光芒，走上了整片早已忘記模樣的星空——“我會成為這秋天之中最狂熱的揮霍。”
“這次算是你贏了，而我也要睡了。”
“如果沒有風的話，我或許可以再多看看這個世界，可是也就這樣了。”
“當人執著于什么的時候，不論多想逃離，任何一切帶自己回到執念。”
“我沒有什么愛，我也沒有什么恨，我想我所牽掛的就是我所牽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