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四聲 (3)
- 段七
- 長拓
- 2353字
- 2019-07-14 14:12:33
七天時間或許不夠組織一場起義,卻能讓世界崩盤——大多數人對于夢中的預言開始愈發相信——這除了祂以外沒有人愿意去承擔著的一項的事故。于是人們開始在慌亂中奔走,在慌亂中帶著難以舒坦的心結游走著——當人們發現無人會為了自己活下去,也無人會為了自己而死去。這才是瘋狂的根源。
只是事不過三,他便早早的帶著我離開。同時行動的是憤怒而無處發泄的人群,只是很快的相互背離——他不認為這是逃離,只是不想讓人打擾。
竟然也開始莫名對前路感到害怕,害怕在熾熱的光下不明不白的死掉,又害怕自己會像那些游蕩的人群般失去生的希望。只是經過,他的有意遮掩住一些東西使我安心。最終停下了車子,隨后看見遠方燃燒起來——去到林?的父親所在的地域——一處絕不引人注目的老年小區。
其實以前就問過林?為什么要選擇在這里買而不是一些更好的地域。他也只是無奈的的說這是他父親的選擇,又說表面上他爸好像是個隨遇而安的漢子,實際上卻一直不愿離開熟悉的環境以及和他媽一起堆疊記憶的地方。所以他希望找到一個相仿的地方來使其安心——只是他心中有愧有難以言說——只是因為看到了他媽的最后一面的言不由衷,只是他在靈魂深處有一剎那動搖了自己的信仰——這些痛苦我只能陪伴無法分擔。所以他總是愧對——有時候讓一個男人心中有愧遠比使其心中有愛要實惠的多,只是不甘心罷了。
爸及時的給我們開了門,畢竟屋外的秋風也已經開始泛涼,帶著些許像綠色荊棘尖刺般激烈的寒意。
“爸,韓媽是已經離開了嗎。”林?望了望單影而無人依偎的房間如實問道。
“嗯,是我讓他走的。沒事,一切都還好——不過還好,之前她還是把房間打掃干凈了,食材也買好了,不然你們這幾天就在這里好好住下吧。”
“不用了,爸。”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安靜的處理掉那些突發爛攤子,只是在短時間內,還是無法習慣這里并不寬敞甚至有些逼仄的房間。說實話女人終是比男人更難適應環境的變化,林?對于已經發生的一切看起來多不在意,可能這些東西對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難以處理的事項。有時就在狹小的起居室里因為令人心煩意亂的事務而抬頭望望,終是可以看見他靠在那條衰老的躺椅上,他的模樣就像是平穩的睡著了。可誰又能證實呢——他好像這幾天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能夠感覺到他的心中有種無法被壓抑的東西在希圖肆意的蓬勃生長像是炎熱雨季之中抽出枝條的荊棘般——只是他并沒有試圖去掩蓋,只是在上面撒上溫熱的灰燼,只是使其生長的更加的茁壯。
本來也已近習慣于他對于自身行為的無所顧忌。自是因為他的眉眼在合攏的時候是干凈的帶著些許疲倦的氣味,也是因為想到他也就還是個俗世中生存的人,他也感到了疲憊,就像每個在此末世中用力掙扎的人一般。
最后還是為他蓋上了一層毯子——即使知曉他只是在假寐,也只是在逃避——但是在我面前他會感到會升起逃避的沖動的物事也已經不多了。
晚夜將下。他起身看著云外,看著暮色四合,看著白色的墻上流下死去的陽光。我靠近他,沒有說話,這可能算是一種體諒吧——有時在平日中裝作太過于歡脫。真正的安穩下來也會像個年少的孩子般靠著窗,用右手抓著左手的手臂。
“蘇傶,你還有什么想要做的嗎。”聽他怎么說,心中恍然的愣了一愣。突然無法接下話茬——他也不曾習慣傷春悲秋,只是一直像個有力的駱駝般持續貫徹下去。當我試圖再去回答些什么的時候,他也已不在看著我的臉。
那時讓涼夜漸漸的沉浸下來,他也不在多說些什么,風也隨著漸漸帶了些許西伯利亞的寒涼。于是他語氣溫和的催著我進去。接著他有回頭問我——“今天是星期四了嗎。”
“嗯。”
“真快,就像流水般的三年一樣。”他忽然就帶著些稚氣的笑了。眼神也像泉水般涌現出單稚的回憶——那時他陪我在校園里行走了三年的路,他的臉看起來也是像太空中的潮汐般泛著男孩的志氣。現在即使站在高樓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一條條像流淌著金色星辰的道路,懷傷著這也比不上許多年后依舊在秋天中下落黃色木葉的狹窄小徑。
原本是打算不要熬夜到凌晨半點的,只是他似乎依舊像是全然沒有倦意的像棵巨大而堅挺的松樹般聳立著。他爸見狀索性與他博弈起來。
他們兩就安靜的,我也只是因此閑了下來,走到一旁修剪起一盆正盛開著的百合——這花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帶著生的懷想,看望著人世的興衰更替,它便這樣自顧自的帶著幾分自私的活著。
沒有轉頭看他們下的如何,但是可以聽見他們在棋盤蓋上擲地有聲的聲響。以及他們圍靠著白色墻體間平靜的對話。
“爸,你的一部分我已經幫你找好了。”
“嗯。”
“那你的意見呢。”
他爸就頓了頓,也沒有再聽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直到他爸開口回答了:“其實我還是想著你媽的。畢竟她這樣的一個害羞的人,有時也會擔心她在天上過的好不好。”
“只是,爸,你舍得放下嗎——畢竟才到了可以為自己而活的年齡,你也不用在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了。你現在假如去相親的話,我和媽肯定都會支持你的。”
“呵,人哪有什么時候能真正的為了而活呢。你說是吧。”
林?不由的緘默了一會又問道:“那你就決定了嗎。”
“你就當我算是自私了一回吧——話說昨晚我又夢見你媽了。我想她此時此刻也在想我吧。我也會想他的嘮叨,就像以前工作的時候最常干的也就是哐哐哐哐的全國跑著和被你媽嘮叨著。”然后一切對話就結束了,也再沒有傳來落子的聲響。他爸起身回去睡覺,只是又嘮叨了幾句——“我現在已經下不過你了,你也知道你真正想做到什么了,而有些東西你也明白啊。”
他爸走過我的身旁看了看對我笑了笑,“剪的真好。”他爸的眼里埋著一絲憐憫又混雜無能為力——“蘇傶,有時我的兒子太過自私也太倔強,也感謝你之前的多擔待”說完便走回了房間——“其實有時知道真相也是好的,不管它有多糟糕。”
于是我們將燈都熄滅了,從他爸的小區離開。風是深秋又深夜的風,可是幸好林?的身形像棵蓬勃的冬青般遮住了我,其實暫住地也不遠,很快也就到,而我不知道是因為煩躁還是悸動,早早地洗漱完準備睡眠,他卻沒有。我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睡意忽的就變得淺薄,忽的就想是否我會死去,是否我已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