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是殺了很多人。但是……殺人本就是符印師的職責，為了自己身后的域，也為了我們的家鄉，殺人是命令，憐憫是人性……”紅格呵呵笑著，“如果我不殺，之后這些人就會記恨魔域，圣域就會多幾個不惜命的瘋子。”

“立場，懂？”

初玖搖搖頭：“不懂。”

就算他懂也要假裝不懂的樣子……

“黑暗符印師一旦沉淪，就是為了殺戮……不論是非，這是沒有信仰的殺戮，所以必須死。”

“哦——所以你還是想弄死我。”初玖長長哦了一聲，沒精打采的說。

紅格笑著，也不接著廢話了。

符印師，一個恐怖的職業。每個符印師從十八歲測試靈魂屬性后，從九大系中選出一種，開始刻畫符印，讓符印融入自己的身體與靈魂，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那個時候，符印師就掌握了對應的能力，并且可以控制自然的力量。例如紅格就是火系符印師，擁有控制火海的能力。凡人面對符印師，只有認栽的份。

符印師從十八歲開始找對應的符印師刻畫符印，將它印在身上，融入靈魂肉體，符印師就會將這種能力隨意使用，完全融入身體。

如果某個黑暗屬性的靈魂，那么很容易在融入符印的時候把自己玩爆，步入歧途。普通符印師也不會幫這類人刻畫符印。

如是半個黑暗屬性還能搶救一下，以后心態好點說不定能變成光明屬性。而初玖是純黑暗屬性，當時測試人員一臉驚愕，因為整個圣域恐怕都找不到幾個那么純凈的黑暗屬性靈魂。

按照測試人員對初玖的話來說——你的靈魂屬性黑的都能黑出水來。

初玖一輩子可能都當不了符印師，只能成為普通人。

火焰開始向初玖的身體聚攏，初玖懶得反抗，干脆坐在雪地上等死。

反正都是死……

還不如死的安詳一點。

……

每個人都有記憶。

屬于自己的記憶，記得寶貴的人，自己應當愛的人。

大衛就算是受凍，也要去掙錢，為了他的妹妹。

當他妹妹醒來的時候，說出一個哥，大衛都能幸福的笑起來，無論在外面受多大的苦。

可是……

他是誰呢？

他沒有過去的記憶……

他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為什么他沒有要保護的人？為什么沒有愛他的人？

他都不知道。

你看大衛的妹妹多幸福，雖然身世凄慘，但至少有個親人。

你看那些死掉的人多幸福，都有人抱著。

你看他多慘，沒人疼沒人愛，純是地里的小白菜。

那個紅格說他是黑暗符印師。

你看單純是個符印師就這么兇殘，黑暗符印師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沒有人在乎他，這些年他很孤獨。

他是誰……在此刻終結吧……

看看天堂是什么樣的也好……

火焰靠近，初玖能感受到那炙熱的溫度。

初玖臉一白，心道你動不動手？勞資的抒情都結束了！

你再這樣拖下去勞資可就不愿意死了！

紅格抱歉的呵呵笑笑，“你貌似很想死。”

初玖也笑道，“也可以不想死啊，畢竟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紅格好笑道：“你怎么就這么不要臉……”

“你到底還殺不殺……”初玖一手捂臉，這個紅格的廢話怎么那么多……剛才那種廢話不說一手屠戮三四十人的氣勢被狗吃了？

紅格也發覺自己說的有些多，手指對空中一點。

火焰在空中盤旋，像是火蛇在纏繞，低伏著身子伺機而動。

一條火蛇猛地沖向初玖的脖頸，它張開尖銳的毒牙，身子如弓一樣彎曲。與蛇的運動方式不同是，這貨是直接飛過來……

然后初玖四周的黑暗開始自動凝實，一把由黑暗構成的鐮刀對四周一晃，火焰被黑暗鐮刀卷退數十米，最后在空中化作火星燃燒殆盡。

這是符印按照符印師先前設定的方式自動保護主人。

紅格藏在紅袍下的碧藍色眸子出現了一次凝重，他證實了他的猜想——他貌似暫時還殺不死初玖。

初玖身后的鐮刀開始消散，變成稀薄的黑暗，悄然隱入四周的黑暗。

“我想證實一點，你殺不死我。”初玖淡淡的說道，明亮的黑眸第一次出現無聊這種情緒。

是的——這年頭死都成為奢望。

“年輕的符印師！你到底行不行！”初玖忽然起身，提高嗓音對紅格大聲喊出這句話。

說完，初玖心里還覺得有些好笑，開始指著紅格大笑起來。

殺自己未遂的人嘛……

紅格瞥了眼初玖，心中開始盤算這件事。

他是來滅鎮，不是去殺黑暗符印師的……

想明白這件事，紅格覺得一切都清晰了。

看向快要跑到鎮外的那些人，紅格心里就涌起一絲寒意。

差點被耽誤了正事……

四周的火焰不再針對初玖，開始調轉方向，繞過初玖撲向那些逃亡的人。

只要不動初玖，符印的自動保護主人設定就不會被觸發。

一個符印不可能擁有比符印主人還強的能力，這種保護設定早晚會出現限度，事后慢慢研究就是。

火焰劃破長空，那些逃亡的人再次感受到絕望。被火焰撲到的人身體迅速灼烤，身體與其像是被燃燒，更不如說是被分解成一團團黑煙……

“停手，你這個惡魔。”初玖沉著聲音，他看向紅格，眼前此人的惡心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他心中憤怒無法遏制，不僅僅來源于眼前之人更多的來源于內心深處，那個未被觸及之地。

人類的惡劣品質在此人身上幾乎表現出一半——無恥，虛偽，臆想，冷血，殘忍。

紅格對初玖的話仿若未聞，他早已習慣這類話。

每次執行任務他都會聽到這種話，謾罵也有，求饒也有。

“看著吧，黑暗符印師。”紅格燦爛一笑，很難想象這笑生而就是為了殺戮。“那些人并沒有對你太好，不是嗎？救人是人生來惡劣的本性，那是圣母與愚鈍之人才有的心境。”

慘叫、求饒、謾罵、求救聲不斷，讓初玖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嗎……

尤其是看到火焰愈來愈接近大衛后，初玖徹底坐不住了。

沉著臉許久，初玖嘆出一口氣。

“我有個精密又直接的的計劃你想不想聽。”初玖緩緩起身，向前走出一步，然后又頓了頓。

“算了，你肯定不想聽。”初玖干笑幾聲，忽然向紅格沖去。

紅格眉頭一皺，火焰阻撓初玖的道路，初玖直接選擇進入火焰，黑暗再次化作鐮刀將火焰劈散。

“撲街吧你！”初玖不懼火焰，直接跑上前對紅格的臉打去。

紅格下意識拉起火焰去擋，企圖用火焰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是下一秒，他發現對方根本不怕這些火焰。

拳頭結實的打在紅格鼻梁骨上，酸痛的感覺并不好受，淚腺被痛苦刺激，眼淚從眼眶中飛出。

紅格向后退了幾步才站穩腳跟，他驚愕的看著初玖——他沒想到，初玖會用這么流氓的打法……

初玖呵呵冷笑，右拳再次向前揮出。

紅格咬牙切齒，不仔細思考就對準初玖的胸口揮出一拳，同時腦袋一偏躲過初玖的拳頭。

初玖胸前的黑暗忽然實質化，紅格的拳頭硬生生的落在實質化的黑暗護盾上，頓時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

紅格發出一聲慘叫，后退幾步坐在地上，眼淚流的更厲害。

堂堂符印師竟然被逼的去肉搏！

紅格想止住眼淚，但自己的淚腺已經不受自己使喚，眼淚不住的向下流。

這小子體內的符印太詭異……

先把那些人解決再說！這小子先不管了！

想著，紅格放下受傷的那只手，左手中指與無名指合在一起，意念開始驅動火焰。

遠處火焰忽然變得龐大幾分，速度也變快不少，一個瞬間就沖到幾人面前將他們吞沒。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燒焦的味道，初玖發現就算是打傷紅格也無法阻止火焰，便只能試試另一種方法——殺死紅格。

殺人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然后初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他會嗎？

“符印師都職責就是殺人”……

這句話閃過初玖的腦海，他的心再次顫了一次。

忽然，一段記憶在一瞬間蘇醒。

……

……

“我會恨所有人……”

少年抬著充滿血垢的臉，恨意萌生。

“我會恨所有人！”

血紅的月，至黑的夜……

那言語宛若回腸的痛苦，也如棒槌般狠狠扎進他的心里。

……

……

這段回憶猶如忽然落在河面的石頭，驚起陣陣漣漪。

然后河面又變得平靜。

而此刻，初玖也仿佛變了一個人般，塵封的記憶忽然失控，體內的符印開始躁動。

“用肉搏殺人太困難……要……符印師的能力……”

想著，初玖的右手中指下意識的與無名指合攏，放在鼻梁一尺前，意念催動。

以念御暗，讓黑暗凝實。

然后，想象黑暗的樣子。

就像……

剛才那把鐮刀……

讓自己兩指成為那鐮刀的引子，控制鐮刀行動的權柄。

初玖心念及此，身側的黑暗就開始凝實。

【增加它的密度！】

初玖冷笑一聲，那鐮刀的黑色更濃了幾分。

初玖兩指對空中一切，最后中指指向的方向是紅格的心臟。

【然后……】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