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齠年)相見不相識2
- 雛菊花開我自為你而來
- 南爵公子
- 2013字
- 2019-06-03 23:59:01
風吹起了花顏的衣衫,也翹起了南宮離額前的碎發。
花顏望著少年額前微微揚起的發,鬼使神差的抬手想要撫平那縷翹起,南宮離詫異的看著花顏抬起的手,十分莫名。疑惑的看著花顏空靈又微涼的雙眸,感覺她在望著自己,又似乎不是,眼中似有一些懷念,眉峰微皺,又似有一絲克制,卻又在遲疑片刻后放下右手時變得云淡風輕,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走吧?!?
花顏的身影在陽光下變得修長,看起來隨心隨意卻又十分孤單。南宮離牽著小馬駒子晃晃悠悠的跟在花顏身后,沒再說話,只是目光仍是偶爾停留在花顏的身上。
半個時辰后,花顏帶著南宮離走出了玉蘭花海。
花顏沉默的望著玉蘭花海之外的山峰,綠樹,飛鳥和裊裊升起的青煙,卻不再往前一步。
“走吧!”
一直未說話的花顏這時再次說出了那兩個字。
南宮離停下腳步,看著花顏,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
“姐姐,你一直在這里可曾下過山?”
花顏遲疑了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只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南宮離。直到南宮離微紅著臉頰低下了眼眸,雖然南宮離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羞澀。
花顏看著紅了臉眶的少年,忍不住摸了摸南宮離的頭,對南宮離笑了笑:
“下過山。”
“姐姐可是不喜歡山下?”
南宮離揚起小臉,等著花顏。
“我在等。”
“等?”
南宮離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又揚起頭:
“等什么?”
玉蘭花海的下午靜謐而清幽,花顏垂首望著這個一臉稚氣卻又倔強與堅持的少年,心底突然涌出一絲被人放在心上的奇異的滿足?;盍说倪@萬萬年里,花顏早已習慣了寂寞與孤獨,從不與人太過親密??催^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心中甚少會有掛礙,畢竟最后,留下的永遠只有自己一個。
可面前這個執著的等著自己答案的少年卻讓自己的心泛起了漣漪,看著他閃爍光芒的眸子,悠悠開口:
“我在等我的修行。”
花顏看著少年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小小的自己,
“佛爺爺曾經告訴我,每個人從來到這個世上,就有屬于他自己的修行,紅塵囂囂,人生如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活著時的所求,所念,所想,所欲,不過只是老天早已安排好了的自己的修行罷了。而我亦有我的修行,我在等待,等待著屬于我的修行?!?
南宮離聽著,似懂非懂,認真想了想,又看了花顏好半晌,皺起眉頭來:
“修行?可姐姐都不知自己的修行是什么,該如何等待?如何修行?”
花顏一愣,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少年一語中的,震驚又迷茫:
“是啊,修行,我連我的修行是什么都不知道,該如何等待……”
花顏喃喃自語,看向遠處的斜陽。
“姐姐,佛祖說過,人之所以痛苦,是在于追求錯誤的東西,而凡事都有定數的,不能強求?!?
花顏一言不發的聽著,內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望向南宮離的目光深邃而安靜。夕陽西下,桔色的陽光打在少年的臉上和身上,竟然有一種佛法無邊的味道。
花顏怔忪,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幾個呼吸之間再次睜開時,臉上又是那副淡淡的微笑,嘴角微啟,輕輕的說:
“小公子熟識佛法?”
南宮離聽聞,愕然的看著花顏,此時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眼角還帶著一絲絲的疏離與淡漠,似乎頃刻間就已將自己全部否定。
“不,沒,沒有~”
南宮離飛快的移開目光低下頭,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抬臂拱手彎腰,恭恭敬敬的說:
“姐姐莫生氣,是我……唐突了?!?
南宮離不知此時花顏何意,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未動。直到南宮離覺得花顏再也不會同自己說話時,耳邊似乎聽見了一聲嘆氣,正欲琢磨,就聽見花顏的聲音傳過來:
“無礙?!?
方才的擔憂剛撤去,高興還未抵達心底,就又聽見:
“小公子,請回吧!”
瞬間又將自己打回原形。
南宮離心口突然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幼時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一樣不舍與難過,想要爭取,想要辯解。
南宮離反應許久,沉默良久,聲音漸沉:
“那……姐姐,保重……”
花顏沒言語。
南宮離等了一等,怔了片刻,再抬眼去看時,只見夕陽余暉下,白玉蘭花影婆娑,一望無盡,哪里還有什么其他人。
………………………
從安樂山回來已經有數天了,當蕭長明迷迷糊糊的醒來后,一頓神神叨叨的描述,非得說在安樂山遇到了女妖,使得進山夏獵的公子們個個人心惶惶,無法安心狩獵,就草草結束返京,更惹得京城里怪力亂神之說盛行。蕭將軍知道緣由后,又把蕭長明抓住狠狠的打了一頓,再次在將軍府面壁思過。
南宮離自回來后幾乎夜夜夢見那片玉蘭花海和花海里的人。雖然不知是何緣故,但也不甚討厭,反而有些期待夜晚的夢境。只是夜復一夜,夢里所見到的,永遠是分別時的那一幕,夢里的人嘴角眉眼噙著微涼又淡漠的笑,任憑自己怎么呼喚都阻止不了她轉身離去的腳步。
流光易逝,歲月如梭,太陽東奔西跑,日月星辰不變。
聽雨軒門口的樹葉在秋風中變黃,又在雪夜里落下。在初春的鳥叫聲中發出新芽,又在細雨的夜里瘋狂生長。
少年烏黑的頭發比之前更加漂亮柔軟,光潔白皙的臉龐,比之前更加的棱角分明許多,微微垂下的幾縷發絲遮住了眉眼,硬是讓清澈的雙眸添了幾分妖嬈嫵媚的氣息。鼻梁高挺,嘴角微揚,優雅中又帶有一絲狡黠。
寬大的紫色披風系在雪白的頸上,南宮離踏著略帶寒氣露水的早晨,一步一步的像后山走去。
“小公子,小公子,初春寒露重,你不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