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沒到啊？”柳夫人老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何初堯了。

“夫人您別急，估計何少爺馬上就到了。”

“杏兒，你看是不是那輛馬車啊？”

一輛馬車正向著柳府駛來。

“是了，夫人！”

何初堯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柳府。

“姨母，多年未見，您身子可好？”何初堯一下馬車就看見了柳夫人，連忙問好。

柳夫人眼眶濕潤，看著何初堯。

“八年未見了，初堯長成大人了。”

當年兩家人同住在富平，柳大人和何青松結君子之交，柳夫人和何初堯的母親上官青更是情同姐妹，何初堯剛出生的時候就認了柳夫人做姨母。

只可惜青兒去世后，何初堯就被上官家接走，柳夫人好幾年才能見上何初堯一面。

見柳夫人面露病容，何初堯愧疚的說：“是初堯不好，這么多年都沒來看姨母......”

柳夫人笑著搖頭，“你的難處姨母知道...不說這些了，蘇家的孩子呢？”

“柳嬸嬸好。”小寶打招呼道。

“好孩子，路上可累著了？”柳夫人將小寶摟在懷里。

“沒有，一路上有初堯哥照顧，很好。”

“那就好。咦？這孩子是誰啊？”柳夫人發現了后面的石頭。

平時一副機靈鬼模樣的石頭，在見到柳夫人后，拘謹的躲在何初堯身后。

“這是和蘇家交好人家的孩子，這次和小寶一起來考試，他家大人走不開，我就順便帶上了。”何初堯向柳夫人解釋道。

“夫人好。”石頭低眉順眼的說。

柳夫人心底善良，又喜歡孩子，見石頭長得討喜，當下便熱情的說：“那就一起都住在家里，多個孩子多份熱鬧，別站著了，快進來吧！”

晚上，柳夫人特意吩咐廚子做點清淡補腦的東西給小寶和石頭吃。

看著石頭頭不抬，眼不眨的埋在飯碗里，柳夫人覺得這飯也變香了，笑著說：“慢點吃，不夠還有呢！”

“謝...謝夫人，太香了。”石頭含糊不清的道著謝。

小寶見石頭的飯沒了，把自己的那碗撥給石頭，“石頭哥，我這碗沒動，你吃吧。”

石頭開心的接過來，“好兄弟，謝了！”

柳氏夫妻以及何初堯都被石頭這好胃口弄的忍俊不禁。

柳大人喝了杯酒，開口詢問道：“聽說旁支最近在鬧騰？”

何初堯斂了笑意，“他們能成幾分氣候，不過是幕后之人的走狗罷了。”

“狗急了也會跳墻，初堯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伯父放心，外祖父心里跟明鏡似的，這次讓我回富平也是怕波及到我。”

柳大人點點頭，“上官大人縱橫朝堂多年，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二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再多說什么，飯席結束后，丫鬟小廝伺候著主人回屋休息。

屋外，夜幕降臨，靜的空靈，像極了何初堯走的那天夜里。

想起臨走前外祖父告誡他的話，何初堯握緊了拳頭，仰頭灌了一杯烈酒。

多年的隱忍退讓，還是換不回您半點血緣之情，舅舅啊，您可真狠！

——

大慶的科舉制有別于其他朝代，主要是有兩個階段。

縣試一般需要考兩天，考生考完后的第二天就會知曉結果，如若沒有考中童生則回家來年再戰，但要是考上了，次日立即參加院試，至此，考中秀才后需要在家準備三年才能報考鄉試；同理，鄉試也是如此，結果決定了考生是否可以進京參加會試，以及由朝廷安排的殿試。

考試當天，柳夫人送著兩個孩子去考場。

仔細的檢查了文書、口糧，柳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千萬不要緊張，將你們平日所學正常發揮出來即可，我在門口等著你們。”

小寶和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隨著人群走向了考場。

“希望這孩子能有個好結果。”

柳夫人望著小寶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道。

第一天考完，二人皆面色蒼白。

第二天考完，小寶扶著石頭出來。

第三天出結果，所有的考生及家人都在告示處焦急的等待著揭榜。

柳夫人派了小廝前去看榜，柳家小廝艱難穿過人群，高聲喊道：“中了！中了！兩位小少爺都中了！”

“蘇少爺第一名！李少爺第八十三名！”

柳夫人大喜，連忙讓丫鬟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明日的考試才最為關鍵。

“小寶，石頭，我們快回家，今晚你們可得好好休息！”

——

二河村。

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徹了二河村的上空。

“喜報！喜報！恭賀蘇家小公子蘇林平喜奪本次院試案首之位！”

“此乃我們府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秀才公！”

“喜報！喜報！”

“蘇家公子蘇林平......”

............

整個二河村都沸騰了，全部跑到蘇家門口。

為首的當然是胡嬸和周巧慧了。

胡嬸帶頭沖進屋里，把正在吃飯的蘇家人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么了？”

一下子涌進烏泱泱的一群人，趙氏嚇的打結。

“我的老天爺啊！你們還有心思吃飯！小寶中了！”胡嬸一把將趙氏的碗筷奪走，拉著就往外走。

報喜人已經到了蘇家院子里了。

“恭喜蘇夫人，您家公子考中了案首，成了咱們府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秀才公哩！對了，這里還有一封您家公子捎來的信。”報喜人恭敬的遞給趙氏。

趙氏被驚到，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還是婉玉最先清醒，連忙回屋拿出來個紅包，送給了報喜人。

報喜人掂了掂，心中有數，不愧是秀才公的姐姐，出手就是大方，諂媚的拍著馬屁：“謝蘇小姐，蘇小秀才公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啊！”

“借小哥吉言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報喜人一走，村里的人這才一涌上來。

“他嬸子，小寶得是成了秀才了？好小子，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娃兒！”

“小寶和我家娃最好了，秀才公回來后可得教我娃認字了！”

“婉玉娘，我家翠花眉清目秀，屁股大，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正好配你家小寶呢！你看咋樣啊？”

.........

蘇婉玉高聲喊道：“等小寶回來后，我們家一定請村里人吃飯，家里現在還有點事兒，大家就先散了吧！”

蘇婉玉將村里人打發走，這群人可真是見縫就鉆，都開始打上小寶婚事的主意了。

“小寶可真爭氣，妹妹，你以后要享福了！”胡嬸替趙氏開心道。

趙氏沒想過小寶考中她是否能夠享福，就是單純的為自己的孩子開心，那孩子起步比別人晚，下的功夫有多深只有自己人清楚，如今付出有了回報，希望小寶以后的人生可以一直順風順水啊。

打開信件，小寶在信上清清楚楚的寫了這幾日的所見所聞，生怕露掉一丁點兒內容叫蘇婉玉錯過。

蘇婉玉欣慰的讀著，小寶考中，婉玉不意外，但居然是案首，這點就讓她出乎意料了。

想起那個玩世不恭的身影，看來，他對小寶的指點還是起到作用了。

有別于前面，信件的末尾，是不同的筆跡。

寫道：不負所托，等我回來。

僅僅八個字，卻叫蘇婉玉慌了神。

蘇婉玉心中嘀咕，凈說些不明不白的話語，讓人心煩意亂！

連忙撕掉信尾，藏了起來。

“胡嬸，周嬸，今晚你們可得陪我娘好好喝一杯！”

“那是必須的啊！小寶這小子果然沒讓她胡嬸失望，喝！今晚必須喝！喝不醉我指定不回家！”胡嬸有時候豪邁起來，男人都比不過。

周巧慧無奈的笑道：“嫂子，你悠著點兒啊～”

“沒事，難得開心嘛。”

嬋玉看著胡嬸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突然有點心疼石頭，忍不住開口道：“嬸子，石頭不也去考了嗎？”

“對啊！我家石頭也去了！怎么沒個信兒？”胡嬸拍了拍腦門。

隨即又無所謂的說了說：“估計是沒考上吧，不管他了！婉玉啊，今晚你可得弄兩盤好下酒菜啊......”

可憐的石頭，考了一半就被人抬了出去，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