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日,后花園百花爭艷,王妃可觀賞解憂。奴婢尚有他事處理,由隨心與隨意二人陪王妃同行。”宋泛霞見闕茶白不反感接著道。
茶白點頭:“好?!?
茶白心中則道:“紅菊,給我繪制后花園地圖,我不認識路?!?
看著青衣侍女宋泛霞離開,茶白身后跟著隨心和隨意向后花園出發,對紅菊吐槽:“這兩個侍女名字取得好隨便?!?
紅菊道:“非是隨便,應是掌事考慮汝之病情特意為汝挑選的。這個宋泛霞,確實有些本事?!?
茶白慢悠悠通過長廊,碧樹青叢,山石池橋,風景怡人。
“掌事,宋泛霞,什么意思?”茶白不解。
紅菊道:“宋泛霞,是墨凋座下得力掌事之一,唯一的女子掌事,其實力不容輕視,無論是管理還是武藝方面?!?
茶白聞言擔憂:“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之前說過了,汝很安全,前提是汝未有孕。”紅菊道出重點。
循著紅菊繪制的地圖茶白抵達了后花園,花匠精心培植的花朵繽紛綻放,蝴蝶雙雙嬉游其間,青青澀澀的泥土與綠草的味道混雜,茶白覺得新鮮好聞。
“我差點忘了這茬?!辈璋自谝煌ぷ邮噬献拢S心和隨意立在不遠處,隨時等候王妃吩咐。
“那我們要如何做?”
“第一,汝之病情可為汝作準備拖延一月半。第二,十天之內離開墨王朝地界,徹底擺脫墨凋的追殺。這是吾現今看到的任務。”紅菊道。
茶白道:“詳細計劃呢?”
紅菊道:“汝是宿主,當運用汝之智慧?!?
“我的智慧,就是混吃等死。”茶白道:“拖延時間一月余,為什么要在十天之內離開?而且一個國家疆域如此之大,十天,是要我起飛嗎?”
紅菊道:“趕路汝無需擔心,這就是金手指的發揮作用了。”
“汝要在一月后離開也可,希望屆時不是汝之尸體離開?!?
“……”茶白想了想道:“女子有身孕,十天大夫也不能察覺,如果任務完成,墨凋豈非再不知曉我有身孕?!?
“你之前說的就都不成立了。”
紅菊道:“汝有身孕與否,關系到墨凋殺心的可能性大小。若無,汝之性命無關緊要,只要你離開王府可保平安。若有,汝必死無疑,追殺無時限,天涯海角?!?
“是慢慢等著被發現殺死再想辦法,還是離開歷練自己,直至有自保之力,汝自行決定。”
茶白毫不猶豫肯定回答:“我選離開那條路?!?
“但你總要給我提示吧,初來乍到,就算我聰明也要有線索。”
紅菊道:“三天,汝閑閑沒事做即可。”
茶白:“降低他們的戒備心。”
紅菊:“尤其不要和宋泛霞頻繁互動,她是個女人。據以往宿主的經驗,女人,很危險!”
末了紅菊補充一句:“汝除外?!?
“……喂”茶白道:“我這是被你歧視了嗎?”
紅菊不理會茶白的抗議,接著道:“第九天陳太醫會來為汝再行醫診,那是個機會?!?
“然后呢?”茶白問道。
紅菊:“自己想。”
“……”茶白道:“這是放羊式系統嗎?”
紅菊淡定道:“本系統由神秘者開發,本次任務以開放式行動,本解釋權歸本系統所有,宿主,不得有異議?!?
“……汝之秀”茶白心服口服,學著紅菊的口語形式道:“吾,望塵莫及。”
紅菊聞言笑了。
茶白亦同。
隨心和隨意,不明白為何王妃今日突然笑得如此溫柔,視線移至欣欣向榮的花兒,或許春意染人。
“闕茶白不是還有個國師師父嗎?”茶白道:“如果我逃走了,對他會不會有影響?”
紅菊無語,手一揮,茶白面前多了被特意挑選出的資料字句:
三月前,國師闕離南,因卜算星象錯誤獲罪于王上,被打入大牢,已于獄中服毒自盡。
王上念在以往闕離南對墨王朝的貢獻,人死百事休,不再追究其罪,亦放過了其徒墨凋王妃闕茶白。
“情場失意,再逢師父意外身亡變故,怪不得原主會憂思郁疾。”茶白道。
“紅菊。三天后,帶我去祭拜闕離南吧?!?
紅菊點頭:“好?!?
再待了一會兒,王妃喚上隨心和隨意回房間。
與此同時,墨凋寢室。不菲畫卷,藏品于墻壁、古樸木制架柜上,不染塵埃,房間整體以褐色為主,大氣寬闊。
墨凋長身立于窗臺附近,一只信鴿站在窗臺上,歡快地輕啄小碟子里的碎米。
墨凋看著來信,臉上不禁顯露笑意,一陣敲門聲傳來,他收斂笑意,將信放置桌屜中,里面有許多封小信,字跡娟巧微帶凌厲,皆出自一人。
“進來?!?
墨凋出聲至桌邊坐下,他一襲暗紫衣袍,氣勢凌厲,服飾以金線絲繡簡單圖案,長發由玉冠玉簪整齊束起,膚色白皙,一對高挑的眉峰,眼尾微微上翹,眸色深邃,鼻子堅挺,薄唇輕啟:“闕茶白,可有異動?!?
一青衣女子推門,眉清目秀,溫婉謙卑,對著墨凋行禮回稟道:“回王爺,此女暫無異常。”
墨凋抬眼看她:“暫無,怎么說?!?
青衣女子道:“泛霞覺得,王妃她、”
一道鋒芒迅疾地從青衣女子即宋泛霞耳邊擦過,幾絲頭發飄落,宋泛霞伸手接住。
墨凋不緊不慢收回手,淡淡道:“卿兒即將回京。現在起,本王不希望出現非她之外的王妃稱呼。”
“是,屬下知錯?!彼畏合剂ⅠR改正稱謂:“闕茶白清醒后,屬下覺得她比之前有所不同。憂郁之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從容,不知是否因為前天……”
墨凋不耐煩抬手,阻止宋泛霞的詳細說明:“本王不關心闕茶白改變如何。只一件事,兩個月之內,處理了這件事?!?
“若無異動不必知會本王。她自己離開最好,否則……你知道的。”
“是?!彼畏合嫉?。
“王爺,前天晚上,您喝醉了酒,闕茶白她……”來找你
墨凋冷睨一眼,宋泛霞立時噤聲。
“同樣的話不要讓本王說第二遍。近日,本王不想聽見關于闕茶白的消息?!?
“是?!?
王爺如此行為,宋泛霞一時不知是否應該將前天晚上王、闕茶白,去過王爺房間的事告訴他。
前天因為應酬關系,加之能解決闕茶白這個麻煩,又被眾人勸酒,墨凋一高興喝了不少酒,回府已然醉了。第二天晌午才醒,又與人有約,一直拖到現在,宋泛霞才有空回稟王爺府中事物。
“無事便退下吧?!蹦虻?。
“是,屬下告退?!彼畏合贾坏玫戎笸鯛攩柶痍I茶白再提此事了,闕茶白在王府,倘若真發生了什么,應當能及時處理。
出了墨凋寢室,宋泛霞看著天空嘆氣,希望不是她所料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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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預料之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青衣女子似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揚。
回京的必經之路上,四人策馬奔騰,為首一男一女,男俊女美,實是養眼,路人看得都呆住了。
二位美人騎馬弛過,后面跟著的也是一男一女,雖遠不及前面的二人美貌,倒也賞心悅目。
一大漢一手叉腰,一肩扛著石錘兵器,道:“今兒是咋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無法回答,都不知道。
大漢撓了撓頭,向路邊茶攤走去,隨便找一張桌子坐下,將石錘輕放在地上,大聲喊道:“伙計,上茶。格老子的,這天氣還真熱?!?
一衣著灰色交領右衽短打服的小青年,一揚肩上的抹布,拎著大號茶壺走過來。
灰衣青年伙計道:“來了,客官。天氣炎熱,喝完茶解解渴?!?
他一手拿著抹布擦了擦已然掉漆陳舊卻很干凈的桌子,一手熟練的翻碗倒茶,一氣呵成。
“慢用,有事招呼小的一聲就來?!彪S即伙計離開,去別桌倒茶去了。
茶攤漸漸來了很多客人,平民百姓,江湖俠客,男女老少皆有。
過了一會兒,一個衣著樸素,藏青色的中年人背著一個淺藍色的包袱來到茶攤歇腳。
茶攤喝茶之人看了一眼,不再關注,各自談話。
藏青色衣著中年男子相貌端正,舉手投足透出一種平和之氣,臉上表情略顯愁意。
茶攤客滿,藏青色衣著中年男子被茶攤掌柜的帶到大漢桌邊道:“這位客官,可否讓這位先生……”
大漢打斷掌柜的話:“沒事,先生坐吧?!?
藏青色衣著中年男子抱拳行禮:“多謝這位兄臺。也多謝掌柜的?!?
掌柜的擺手放心回到鍋爐旁燒水,灰衣青年則在團團轉為客人續茶。
大漢爽朗笑道:“不妨事。不瞞老哥,我是個粗人,不懂文鄒鄒的。這方圓幾里只有這一個茶攤,掌柜的也不是為了賺錢。老哥怎么稱呼?”
藏青色衣著中年男子亦笑道:“在下,離南?!?
“快坐下吧。”大漢道:“我叫方野。老哥不是本地人吧,離姓少見啊?!?
離南坐下,將包裹放在右手旁邊回道:“方兄。在下是從京城出來的,的確不是本地人?!?
對離南不提離姓之事,方野也不在意,道:“看你面帶愁容,發生了什么事?可是來尋親的?”
對一面之緣之人的如此熱情,離南微感不適,但見方野神情單純不似別有所圖,略作修整腹稿道:“多謝方兄關心,在下有個女兒,一心要嫁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夫君,日子過得很不好,我因事不能在她身邊了,氣她又不免擔心她?!?
“唉!”
方野招呼灰衣青年伙計給離南倒茶,“離先生,你不要叫我什么方兄,叫我方野就行。我也直接叫你離南吧?!?
離南點頭:“方野。”
“若是尋人,我方野雖不是什么厲害人物,江湖上倒也有幾條野路子,不過這女兒不聽話的家事,我卻是幫不上什么忙了?!狈揭暗馈?
“見笑了?!彪x南點頭謝過關心。
方野再問道:“兄弟,你現在不去和女兒團聚,今后有何打算?”
離南想了想道:“我欲在離京城附近住下,不想離她太遠……免得她無所依靠,至于其他,日后再說。”
方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茶,“兄弟,你是個好父親,你女兒有福氣,既然已成定局,不如放寬心,我呢,幫你打聽打聽有沒有人住房可以租給你?!?
離南感激道:“如此多謝方野你了。”
“嗨!這么客氣做什么,朋友之間,有困難幫忙應該的?!狈揭暗共涣晳T離南太客氣,他樂于助人不圖報慣了,結了不少人緣。
離南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飲茶畢,方野隨手拿起石錘抗在肩上,離南為表感謝付了茶錢,方野未推辭,他不喜假惺惺的客套,以后常見面,請回來就是了。
茶攤掌柜和伙計見怪不怪,方野是這的??土?,最經不得孩子和父母有困難的,必得盡力幫上一幫。
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太陽東升西落,這些天茶白吃的好睡的好,精神氣全補回來了。
要說不和諧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位青衣侍女對她越來越服務周到了,茶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被惦記上了。
“要不是我極力掙扎,我就要被一群女人圍觀洗澡了?!?
茶白轉而感嘆道:“王府真好,居然有獨立的澡堂,地方又大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好像包場了,就是花瓣撒太多了,味道香的嗆人?!?
“澡堂……”紅菊嘴角一抖,“沒見識,那是蘭湯?!?
“原來那個叫蘭湯啊。第一次來古代,見笑了?!辈璋讻]有一絲自卑感,十分坦誠,“這高級待遇,怪不得人們對權勢富貴如此熱衷?!?
茶白又看了看青蔥白玉般的十指,指甲粉紅圓潤:“好看是好看,但是繞癢癢皮膚會被刮到。昨天宋泛霞她們都幫我把腳趾甲修剪了,卻死活不肯讓我剪平手指甲,說什么不合禮數?!?
紅菊額頭冒井字,“身在福中不知福。汝之美感意識需要提高?!?
茶白不以為然:“美感,能看不能吃。還是要符合現實生活行動才好?!彪S后她憂愁道:“這些天養尊處優,呆在家里沒怎么運動,我都要變胖了。”
“是汝自己太悠哉了,心寬則體胖?!奔t菊提醒道:“今天是第三天了?!?
茶白點頭:“我們等會出發,去闕離南所葬之地看看他吧。之前我有向宋泛霞問過,出門是否要請教王爺,她說墨凋朝務忙,讓我自便即可。”
紅菊把準備好的地圖繪制給茶白看,茶白看了,只大概覺得在哪,倒不是圖畫的不好,而是王府地形還沒摸透,對茶白來說,出門有點困難。
好在紅菊說會導航提醒,茶白婉拒了宋泛霞一起陪同,到后花園問過園丁采摘了些菊花,并在賬房取了些銀兩,出府,根據紅菊的指引下在店鋪買了些祭品紙錢。
在路上,二人心語對話邊斗嘴邊欣賞風景。一片花海之地,一座新墳孤立,墓碑上書:師闕離南之墓。右下一行小字:徒闕茶白立。
茶白把菊花鋪在墓碑之上點綴,將祭品放置在墓前,點燃香燭,最后恭敬地拜了三拜。
“闕茶白還算有良心,記得為自己師父選了個好地方,也立了碑墓??催@里干凈當是有人常來看望,整理過了?!辈璋椎馈?
紅菊道:“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有輪回的資格。”
茶白點頭贊同:“百行孝為先?!?
“紅菊,闕茶白的執念魂魄能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事情嗎?”
紅菊道:“能,它雖然虛弱,并非不存在?!?
“可是,我也是鬼魂,對她魂魄一點都察覺不到,這是為什么?”
“執念和魂魄終究有所不同,它一日不消散,一日便只能看著這個世界。以愛情至上的人,除了自救,無人能救。”紅菊道。
“如果執念消散了會怎樣?”
紅菊道:“存不會怎樣,與世人皆無妨礙。只能感知,無法有所作為,可悲的存在。滅,此情已逝不可追。”
“能感知啊。”
浮空之物,無色無味無形,清風徐來,無言無淚……
“茶白,汝觸發支線任務了?!奔t菊突然道。
茶白愣住:“什么支線任務?”
“陰陽相會——和闕離南見面?!奔t菊揮手,虛形面板浮現。
“……”茶白睜大眼睛道,“陰陽相會是說闕離南鬼魂在這里嗎?”
紅菊上眼瞼微垂道:“不是。汝理解錯誤。真正的闕茶白死了且女子為陰,闕離南男子為陽……”
“所以,闕離南還活著。”茶白道。
紅菊點頭:“要不要去找他,汝決定?!?
“當然要。”茶白十分肯定回答:“除了愛而不得,闕茶白的另外一個遺憾便是師父闕離南了。”
“知道他還活著,想必她的執念感知也有所安慰了?!?
看樣子,紅菊不必和茶白解釋對支線任務可以選擇放棄,并不會影響主線任務進程了。
紅菊道:“話說在前頭,這對汝積累的善值沒有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