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擅自使用美國人衛星這事，做得十分粗暴，并沒有考慮美國人的感受。

當遠在萬里之外的美國空軍-國家空天情報中心，發現一顆位于太平洋上方的間諜衛星失控，幾乎發出了紅色警報。

然而數十位最頂端的網絡安全工程師，都無法追蹤到“黑客”的足跡，甚至不能阻止“黑客”用昂貴的間諜衛星去追蹤一艘實在普通到了極限的民用游艇。

他們總不能關掉衛星的電源——即便他們能這么做，球球也會打開的。

鄭然透過半透明的擋風玻璃，看到了出現在海平面上的大白。

大白已經進入目視范圍。

鄭然：“加快速度，強制進行物理鏈接。”

球球可以通過程序遠程遙控衛星，那是因為衛星本身就有這個渠道。但它不可能遠程改造一艘船。必須建立物理鏈接，讓球球“摸”到物質，才能進行分解、改變、控制。

現在對大白的數據分析已經完成了，節約了球球大部分的時間。接下去就是“碰觸”，然后取得大白的控制權。

這點鄭然絲毫不用擔心。球球作為高級文明的艦載光腦，對這套接觸作戰熟悉得很。在球球老家，接觸、搶奪太空船控制權，就跟地球十六世紀的接舷跳幫一樣普遍。

大東今早凌晨接到的電話。花鸚鵡——華英武在電話里哭得稀里嘩啦，完全不顧衛星電話的高額通訊費。從華英武亂七八糟的描述中，大東才知道自己的人被黑吃黑了。

一幫吃了藍鯨膽的海狗，搶了花鸚鵡的船，要他帶著五十萬美元的現金、開白珍珠號去交易。

大東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如此不開眼的海狗了。于是他當即就來了興致，點起二十多個手下，開著自己的愛艇——白珍珠號，連夜出港，往約定的地點趕來。

這位跑海三十年的老手一度想過，對方會使用假坐標，誘他觸礁或是其他手段。沒想到剛進入目標海域，他就親眼看到了華英武的船。華英武作為他的妻弟，這艘船還是他親自挑的——從敵人的船塢里。

大東看著小白直直沖過來，有些疑惑：這船什么時候能開這么快了？

明明是一艘游艇，卻開出了摩托艇的速度！

小白沖到大白跟前，空中響起了炸豆般的槍聲。

鄭然站在駕駛臺巋然不動。AK的子彈打在擋風玻璃上，仿佛變成了BB彈，毫無懸念地彈開了。現在游艇被球球控制，恐怕只有出動炮艦才能造成威脅。

小白沖進大白五十米范圍圈，槍聲更加密集起來。對面的槍手也驚訝自己的AK居然軟了，連個黑點都沒打出來。AK的穿透力可是出了名的強，五十米的距離就連3mm厚的鋼板都能擊穿，何況是玻璃鋼。

小白側舷水線下方出現一個小小的黑洞，自帶推動力的鉆頭牽著一根金屬線噴射而出。

十秒后，金屬線的鉆頭成功刺入大白的船體，立刻分成一個“米”字架，卡在了破口處。

“物理鏈接建立，開始改造。”球球報告。

鄭然指揮道：“擴大接觸面積，盡快進行控制。”

金屬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最終在大白的體內形成了一個接觸面。

改造速度增加了數倍。

大東并不知道這一切。他走出船艙，站在側舷，手扶欄桿，示意手下停火。

“對面是老澤么！”大東喊道。他是馬來華裔，華語說得有些怪腔怪調。

鄭然當然很熟悉這種海商腔，走出駕駛臺，朝大東招了招手。球球自動為他豎起一道透明的防護罩，在戰場上保護指揮官是它的底層程序。

大東大怒：“你是誰？老澤呢？讓他出來跟我說話。”

鄭然咧嘴，露出滿口白牙：“大東哥你好，我叫鄭然，是來跟你談交易的。那個肉絲現在在我手里，老澤什么的，你忘記就好啦。”

大東被氣笑了，摘掉墨鏡：“就是你讓華英武給我打的電話。”

鄭然朗聲道：“對。他還活著，大東哥你要給他贖身么？”

“贖，贖啊！你開價。”大東笑著，偷偷按了按藍牙對講機，低聲道：“干掉他。”

砰！

槍聲乍響，子彈被透明的防護罩攔了下來，懸在鄭然面前三十公分的地方。

鄭然仔細看了看這枚骨骼清奇的子彈，驚嘆道：“呀，狙擊槍！頭回見。狙擊手在哪里？出來打個招呼呀。”

大東臉上騰起一股殺意，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慘叫。

原本隱藏在船艙里，透過特殊射擊孔偷襲的狙擊手，被詭異得扔到了外面，好像穿墻而出。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船壁居然伸出五個機械爪，抓住了狙擊手的五體。

嘶啦。

狙擊手沒來得及慘叫，就被撕成了五塊——唔，是六塊。

血肉漫天落下，一只手準準落在大東的懷里。

大東甩開殘肢，望向鄭然：“我操，你做了什么！”

鄭然露出一口白牙喊道：“全都給我綁起來！”

大東一驚，就看到船板突然變成了液態，裹住了自己的雙腿。只是一個呼吸之間，整個人都被裹了進去。大東帶來的那些手下也是一樣，都被裹在這層液態金屬蛹中。

球球報告道：“少尉，敵艦所有生命體已經被控制。請指示。”

鄭然：“靠過去，我要登艦。”

小白穩穩靠向大白，幾乎瞬間就搭建起一道寬敞的擱板，好讓鄭然過去。

鄭然穩步走到大東面前，咧嘴笑道：“大東哥，久仰久仰。”

大東驚恐地看著鄭然：“這是什么黑科技！”

鄭然當然不會理他，底牌只有不被人看到才有威懾力。他問道：“你讀過大學么？”

大東一怔，微微搖頭。

——哪個跑海的會去讀大學！

大東心中一萬頭草泥馬跑過。

鄭然雙手一攤：“所以我沒辦法跟你解釋這么高科技的東西。反正你知道我做生意很容易就行了。”

大東對鄭然的邏輯十分信服。

這種牛逼的黑科技，不用來殺人越貨還能干啥啊？干啥不都是浪費么？

這是典型的海狗思維。他們的世界除了大海、船舶、搶劫、殺人、財寶、賭博和女人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