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入鎖孔，微微擰動，房門便被打開。來人走進了房內，房內的擺設一覽無余。占地八十平米的房間，一臥一廳，廁所在客廳的右面，廚房較小，吃飯的桌子擺在了沙發的后面。

是秦昊他們路上遇到的那位保安隊長。

隊長叫陳妍，面容輪廓硬朗，臉上有輕微的痘印和坑狀凹陷，粗觀大略可入眼，細看講究不了。他脫掉身上的制服扔在了沙發上，兩天沒合眼的他身體至躺下后，疲軟便開始快速侵蝕他的神經。閉眼稍息的片刻時間里，十足的倦意終究沒抵過凌亂的心緒。陳妍掙扎地強迫自己坐起，邁步走到窗邊，側身看著外面的大院，右手自然地掏向褲子的口袋。他的袋里有一盒煙，拿出后陳妍捏住盒底抖出一支，用嘴咬住煙頭。火石摩擦燃出火星，一朵火焰將煙草點綴成煙火。濃烈的煙味在室內蔓延，順帶著飄飛了吸煙者的思緒。

調來入職前，陳妍是江夏市市公安局的刑偵大隊長，履職歷上不說多漂亮，可要找出能與之比肩的人也絕不多。更早之前，某軍旅里更盛行著他的名號。身為釘子一般的使命者，調令遣度陳妍向來恪忠職守，哪怕這次的調度在外人看來是大材小用。

月余前有一通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地址與號碼不詳，電話那頭開出的價格很誘人，他想過虛與委蛇套出對方的來歷，但那次后電話再未響起。這件事雖然以無疾而終收場，但靈敏的職業嗅覺也讓這幾天的陳妍格外警惕，警惕到路上遇見的每個人他都會細細觀察，包括剛才交接時路上那一男一女。

然桑的步履，陳妍熟悉，不經過訓練是邁不出那樣的步子，但偏偏她身后跟著的秦昊步履凌亂，調兒郎當。煙燃到了指尖，陳妍回過神來，淡漠地抽掉僅余一口，折身拿起沙發上的衣服走了出去。

交接的三隊此時巡邏至五號樓附近，無甚異常，三隊沒作過多停留，直直離去。

樓上的秦昊透過廊道的窗戶看到巡邏隊離去后，向然桑點了點頭。然桑拇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鐵絲，微微旋轉，用兩只手將鐵絲擰彎少許，隨后插入鎖孔內。科研大院的鎖有些門道，熟練如然桑亦要花費不少時間。也幸好，三樓的住戶無人出來，所以只需警惕巡邏的隊伍發現即可。

彎著腰的然桑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她向秦昊看去，“不對！”

秦昊問道：“什么不對？”

“這鎖不對！”

秦昊指著然桑道：“哦，你不要自己不行就怪鎖哦。”無厘頭的風格貫徹此時，給人一種不合時宜的突兀。秦昊上前拉住然桑的手，把她拉著遠離房門，并小聲問道：“哪里不對？”

然桑壓低聲音回道：“門被里面反鎖了。”

二人行到樓梯口站在第一節臺階處，秦昊扒在墻邊探出頭往三零八號房看了看，又縮回來問道：“意思是里面有人？”

“嗯，有人？”

“既然有人，為什么敲門的時候不說話？”

這句話說出后，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驚疑。

“我觀察過了，這棟樓的住戶，起碼這層的住戶都沒在屋內。”秦昊轉頭接著問道，“破門的可實施度有多大？”

“一旦破門必然會驚動其他住戶。”

“管不了那么多了，樓層之間上下總要點時間，還得看到底是哪家。只要不驚動巡邏的隊伍，便有足的時間。”

然桑思考了一會，從背包里拿出一塊約有兩塊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在秦昊面前晃了晃，“破門不是問題，問題是沒人知道里面什么情況，冒然進去，結果”

秦昊愣了愣，呆滯過后，說道：“破了再說。”

二人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門前，然桑將那塊東西貼在了房門上。兩人靠邊一站，靜待房門爆破。

五號樓下方，陳妍扔掉手中煙蒂，四處望了望。印象里，他沒記錯的話，那一男一女是往這個方向來的。眼下沒找到二人蹤跡，陳妍有些煩躁，伸出腳尖踩滅尚在冒煙的煙蒂，陳妍打算順著樓號找過去。

樓上的然桑屏住呼吸，默數三個數，一，二，三。心中的三字方落，一道炮竹于悶室炸裂般的聲響便在身邊產生，緊接著，然桑一個箭步沖出。

煙塵中，暗啞光澤樣的物質照著然桑的頭顱襲去，隨之而來的是空氣撕裂聲。

樓下的陳妍放下抬起的腳步，他仰頭看著五號樓的上方，驀然驚醒，這個聲音沒判斷錯，就是微型劑量的燃爆物質。陳妍沖向五號樓內，現下時節，沒人放炮，放炮就是在找死，因為那一定不是好事。

三零八號房內一片狼籍，兩撥人都收著勁不敢太過張揚，狼狽在沙發后的秦昊不算！

房內原有兩人，一人在臥室翻找，一人躲在門后突襲然桑。

當時，鐵棍已經要打到然桑的頭上，是秦昊從后方撲倒了然桑。然桑并未在心里感激秦昊，反而翻身一腳踹開秦昊，身體后翻一百八十度半跪在地。

手持鐵棍的人顯然沒打算這么輕易住手，腳步快速移至然桑身前，一棍敲下。然桑反應很快，雙手接住鐵棍側方一擰，大腿再抬，膝蓋朝著來人肚子撞過去。

來人改單手持棍，空出來的手橫在身前擋住然桑的膝蓋。

臥室的同伴眼見此狀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沙發后面的秦昊站起身子，咬牙跑向臥室，打不打得過兩說，氣勢上不可以輸，所以秦昊大叫地過去了。

房門爆裂的些許粉末散到樓梯口，奔上來的陳妍看到后確定了樓層。廊道里面的場面被他收入眼底，心里說了句真是膽大包天。

突然闖入的陳妍打亂了屋內的節奏，臥室的同伴第三次放倒秦昊后，吼道：“你先離開！”

秦昊喊了句：“少瞧不起人。”抱住那人的大腿就是一口咬下去，所幸秦昊牙口硬，力道也足，那人的褲子生生被咬破。

慘叫一聲，那人一腳踢向秦昊腹部，秦昊吃疼松口。掙脫了秦昊，沒有半點遲疑，跑到臥室的窗戶那跳了下去。

然桑拖住了另一個人，幾年來的刑偵生涯讓陳妍果斷放棄了去窗邊做無謂之功，而是去對付正在打斗的兩人。

秦昊掙扎的站起身，趴在窗邊看了看，見人已遠遁，懊惱地一拍陽臺，然后把森然的目光投向了沒跑的那位，這次兩個腿沒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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