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婢女是不跡宮內的粗使婢女，不跡宮里近身伺候霧望的除了里染之外沒有別人。

那婢女來了看了白汐初和宇文悠然一眼，恭敬的問道：“請問兩位姑娘哪一位是木挽初木姑娘？”

白汐初聞言開口道：“我是——”

“奴婢是不跡宮的，蠱師讓奴婢來請木姑娘去不跡宮一趟。”

“現在？”白汐初疑惑的問道。

那婢女點頭，“就是現在。”

白汐初在心里冷笑，不跡宮走一趟，只怕去的不是不跡宮吧！

一旁的宇文悠然聽著婢女的傳話，眉頭早已皺成了一個川字。

白汐初剛從不跡宮回來不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剛出來又被宣回去，只怕事情另有蹊蹺。

“你家主子找挽初去不跡宮，可有經過我們女官的同意？”宇文悠然冷聲質問道。

“自然是經過了女官的同意，否則奴婢怎敢來私自帶走獻舞天堯的舞女。”

婢女語氣不卑不亢，白汐初看著這婢女神情，驀然想起了在長公主府見到的仆人，也是這般儀態。

白汐初垂眸思索了片刻，“是公主要見我吧！”

十分肯定的語氣倒讓這婢女有些被拆穿之后的尷尬，“既然木姑娘猜到了，那就跟奴婢走吧，莫要為難奴婢。”

“你回去告訴你家公主，萍水相逢而已，不必如此掛懷。”

白汐初說完轉身進了里間，一副冷淡不理人的模樣。

那婢女見白汐初一副不再講話的模樣，想起來之前自家公主的吩咐，“若是她實在不愿意來，你也莫要勉強。”

婢女向白汐初行了一個禮之后，便轉身離去了。

宇文悠然看著婢女離去的背影，“木姑娘，你連公主召見你你都不去嗎？”

“余姑娘，想說什么就直說吧！”白汐初倒了一杯茶自顧品嘗著。

宇文悠然聞言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

“木姑娘與長公主之間，是否是有什么淵源？”

其實牧玥與白汐初之間的事，宇文悠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如今這般追根究底，不過是為了與白汐初多套套近乎罷了！

白汐初沒有反感宇文悠然的追問，只是淡淡質問道：

“與你——何干？”

宇文悠然尷尬的抿了抿嘴唇，“那個——梅子干我放那兒了，吃完我再給你送，我先走了。”

邊說邊指了指桌上的梅子干，之后裝作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模樣，離開了白汐初的屋子。

白汐初瞥了一眼宇文悠然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梅子干。

思緒飄回了從前——

“悠然——悠然——這是父親從南蠱國帶回來的梅子干，特別好吃，你快嘗嘗。”

“嗯——還是阿初對我好，確實好吃，你父親對你可真好。”

——

白汐初慢慢伸出手，打開了盒子，拿了一顆梅子干，看了許久，有些木納的放入自己的口中。

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人卻不是原來的人了。

宇文墨做了這么多對不起自己的事，悠然雖然是他的親妹妹，但自己從未牽連到她身上，只是不知如今的悠然，過得怎么樣了。

白汐初嘗了一顆后，便把盒子蓋了起來，再也不曾動過。

“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

“門沒關——”白汐初語氣中仍是一副平靜淡然模樣，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來人仍然是宇文悠然，這次她拿了許多發飾脂粉，進門后笑吟吟的看向白汐初，一股腦的將東西放在白汐初面前。

“挽初挽初，你看，這些都是我挑的，我覺得特別適合你。”

“你家境如此富裕，為何還要進宮當獻舞舞女？”

白汐初瞟了那些首飾脂粉一眼，一針見血的問出了讓宇文悠然啞口無言的問題。

宇文悠然愣了片刻，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沒什么，就是跟家里人鬧得不愉快了而已，至于當獻舞舞女，不過是因為我從小就想去見識見識天堯的風土人情。”

白汐初聽著宇文悠然的說辭，也是無所謂的淡笑一聲，這樣的說辭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孩還行，想忽悠她白汐初，真是說笑了。

宇文悠然當然知道自己的理由騙不了白汐初，只是，現在她還沒有心理準備獨自面對白汐初。

將發飾脂粉放下之后，宇文悠然也不再久留，生怕自己時間待長了露出破綻。

白汐初看著桌子上的這一大堆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雖然感覺上去特別奢華，但是仔細看來每一件首飾都很簡約，十分符合白汐初的眼光。

懷疑的種子在白汐初心里萌芽，余然的身份她已經隱隱之間有了個感覺。

如此熟悉自己的口味，眼光，看似巧合的一切，只怕是早已準備好的謀劃——

不跡宮內，牧玥和霧望坐在花廳內品著茶，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其實牧玥對霧望不是很熟悉，只是師父說過，此人不似表面那般無害，看似待人親近，其實心思縝密，城府頗深，最好遠離此人。

而霧望對牧玥的認識，僅限于，南蠱國長公主。

兩個互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除了尷尬的氛圍，還是尷尬的氛圍。

流朱看著外面進來的婢女，低頭跟牧玥說道：

“公主，那個婢女來了。”

牧玥聞言激動的抬起頭，左看右看都只有那婢女一人，并沒有看見白汐初的身影。

“回稟公主，木姑娘不愿意跟著前來，木姑娘說，萍水相逢而已，不必如此掛懷。”

聽著婢女的傳話，牧玥心中一陣難受，阿初姐姐，你離開了宇文哥哥，卻連阿玥也不愿見了嗎？

霧望看著神色有些憂傷的牧玥，心中更是好奇了起來，這木挽初與這牧玥到底是什么關系？

或者說，與蘭若谷，到底是什么關系？

霧望思考之間，牧玥突然直視霧望問道：

“蠱師，我聽說你前幾日抓了木挽初，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啊？”

霧望聞言怔了怔，放下茶杯淡淡開口道：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說起來也是我誤會木姑娘了。”

聽著霧望避重就輕的回答，牧玥雖然心中不滿意卻也沒有辦法繼續追問下去。

“不過說起來，這木挽初被我從牢里帶出來的時候還被刺客刺殺了呢！”

霧望似乎是不經意的提起這件事，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淡然。

可牧玥聞言卻皺起了眉頭，阿初姐姐被刺殺？難道是師父做的？

牧玥驀然回想起谷中弟子的回稟，看來這事兒十有八九是自己師父所為。

霧望很懂得點到為止，他相信南蠱長公主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今日既然可以找到他不跡宮，那么適當的提點也定然能讓她知道該知道的事。

牧玥沒有見到白汐初，便也起身準備離去了。

“今日多有叨擾，還望蠱師海涵。”牧玥起身向霧望客氣的說道。

霧望聞言也不假惺惺挽留，客氣的恭送著說道：“公主客氣，恭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