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悅這邊也往城東尋找著。

鎮子往東那邊以前是很大的集市，后來鎮中心漸漸往北遷移，鎮東很多商戶也遷移過去，剩下一堆沒有人住的舊房子。

于悅感慨萬千，鎮子的東邊，也是她和于雄相識的地方。往事種種浮上心頭。

城東繁華一時，如今破敗不堪，猶如于悅和于雄的愛情，如此相隔萬里。

當年，于悅還是一名大學生，和多數大學生一樣，她來到雙潭小鎮來賺學分。學校給的任務是務農。

于悅年輕的時候，樣貌也是清秀的。她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月牙，她的眉毛特別濃密，有男子的氣魄，總是在她的鵝蛋臉上神采飛揚。她最亮眼的地方，就是白。

她的皮膚特別的白，白里透紅，白得可以看到她的血管，都是青色的。

人群中第一眼就會注意到她。

認識于悅后的于雄，每每望向她，眼睛里都是自帶圣光的，總覺得于悅身上散發著光。

于悅是在逛城東的商戶時遇到的于雄。

于悅不想務農，她想做生意。

她四處打聽適合的商品，適合的鋪子，她覺得，如果在小鎮上看一間特別的店，一定會門庭若市。

也就是在打聽的過程中，她遇見了于雄。

當時的于雄還是一個小小的文具鋪老板。

于悅拿著小本，踏進于雄的店。

她四處張望著，像是在看文具，又像是在看裝潢。

她問：“老板，這店，專賣文具？”

于雄笑瞇瞇地點點頭。

她摸了摸下巴：“老板，賣文具不賺錢吧？這里上學的小孩子沒那么多，而且我看你的文具，賣的也很便宜。”

于雄憨厚樸實，他撓撓頭，用不熟練的普通話回答：“沒有吧？我覺得孩子們很喜歡嘞！我做這個也樂此不疲！”

于悅點點頭，她又來回觀看著文具，她看見了一把尺子，是木頭做的，雕刻著不太養眼的兔子，小羊。

“老板，你哪進的貨？做工不是很精致啊！”

于雄答道：“我自己做的。”

于悅嗤笑：“喲，你還會木工啊！”

“在這鎮上的，任誰都會的，這四周環樹，靠樹吃樹嘛。”

于悅掩嘴偷笑，她還沒聽過靠樹吃樹這一說呢。

她看著手里的尺子，愛不釋手，笑著問于雄：“老板，可以幫我把名字刻在上面嗎？”

于雄點點頭照做。

于悅感慨，那么久之前，她還只是個顧客，那么久之后，于雄竟坐了牢出來了，卻不找到自己。

她眼中包含淚光，腦子里的回憶和思念交織著，不知是腦子里混沌還是真的發生了。她好像聽見了有人叫她：“于悅。”又轉身消失。

她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朝發出聲音的位置走去。那里是一堆枯樹枝堆羅著，人踩到上面就會發出像骨頭碎了一樣的聲音。

她緩緩地走向，走向那貧瘠之地，心中柔情融入此，彎腰向前的樣子像在保護著心愛的東西不受驚嚇。

“媽！”于渡遠遠地喊。

“天快黑了，回去吧。”

于悅被兒子的聲音喊走，她又不舍地往向那枯樹枝堆砌的貧瘠之地。

于渡看著她神情恍惚，問道：“媽，您有發現。”

于悅眨眨眼，疲倦地看著于渡，她搖搖頭：“不太清楚。”

確實，她當時就像喝醉了一樣。什么也不敢確認。

東南西北一行人失落而歸。

夕陽下，高大的男孩扶著母親，于渡說：“放心吧媽，爸記得回家的路。”像是晚霞的光發出的聲音，干脆而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