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紅

愛慕者

花涌如潮，我不是夸張

五月，江徽農莊，為花做一個隆重的交代

一朵朵裸露著，擁擠著，和我說話

紅中的紅，誰的愛唇

白中的白，我的表白

且別芬芳逼人，我是愛慕者，也是嫉妒者

我把自己嵌進去，嵌進一個蹩腳的偽裝

不能責怪春風，魯莽地打擾了這些美麗的精靈

它們還是醒得慢了點，五十年，我已經暗淡了五十年

如果，哪一朵為我而開

如果，哪一朵，能修補

我生命的破綻

花的修辭

土地是可靠的，只要勤懇耕耘

小麥抽穗，豆角抱子

不同的是花朵可以示愛

蜜蜂、蝴蝶會穿針引線

吐出些愛意密語，纏繞香夢

吐出筆墨、修辭，微顫的快樂

純粹而精美的線條，色彩的旋渦

種子是局外的結果

我所要溫習的是，那些春天播種在身體里的明媚

五月，花開在花中

十萬佳麗，說來就來了

不問永恒，不問剎那

我來與不來，你就在黃昏里，在晴雨里

金屬一般閃亮的等待啊

等待某些感應，等待翩然飛過的蜜吻

如果再濃烈一些，就斜依于我的案頭

或者注滿一杯殷紅，與你

舉杯，醉意

可以載舟，也可以讓我滅頂